太后的话,如同一道道天雷,在秦源的耳边炸响。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黑色的铁牌,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未想过终日礼佛,不问世事的太后,竟然在暗中,还藏着这样一支可怕的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后手!

  这才是真正的底牌!

  “秦源。”

  太后叫了他的名字。

  “你带着这块令牌,去城西的破军营。”

  “找到一个名叫厉牙的都尉。”

  “他会听从你的任何命令。”

  “记住,你们要扮作南下的山贼流寇,事要做的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活口,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让他死在荒山野岭,让他的尸骨,被野狗啃食。”

  “如此一来,永绝后患。”

  太后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可话语里的内容,却狠辣到了极点!

  秦源的脸上,因为极致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秦羽那个小畜生,在自己脚下哀嚎求饶,最后被乱刀砍死的凄惨模样!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上前两步,双手颤抖地从太后手中,接过了那枚冰冷而沉重的黑铁令牌。

  令牌入手,一股森然的杀气,顺着掌心,直冲天灵盖!

  “哈哈哈。”

  秦源的心中,在疯狂大笑!

  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机会!

  什么**监察使,什么**护国驸马!

  只要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猛地朝着太后双膝跪倒,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太后千岁英明!”

  “秦源粉身碎骨,也难报太后今日再造之恩!”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激和狂热。

  “去吧。”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不要让哀家失望。”

  “儿臣,遵命!”

  秦源再次重重叩首,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黑铁令牌揣入怀中,如同揣着一件绝世珍宝。

  他站起身,倒退着走出慈宁宫。

  当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所有的恭敬和谦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狰狞,是扭曲,是即将大仇得报的无边快意!

  秦羽!

  我的好儿子!

  为父,亲自为你准备了一份南下的厚礼!

  希望你会喜欢!

  他的身影,消失在宫殿的门外。

  慈宁宫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珠帘之后,太后缓缓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废物。”

  她吐出两个字,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随即,她又重新捻起了那串佛珠。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夜色,如浓墨。

  镇南王府的朱漆大门,在惨淡的月光下,透着一股破败的萧索。

  门上的铜钉,已失了光泽。

  门口的石狮,也蒙上了一层灰败。

  秦源从马车上下来,寒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的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烧。

  那枚藏在怀中的黑铁令牌,滚烫得几乎要烙穿他的皮肉,将那股灼人的热量,直送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甚至带上了一丝迫不及待的急切。

  穿过空旷寂寥的前院,他没有理会沿途下人惊诧的目光,径直朝着王妃林静的院落走去。

  他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那个女人。

  他要让她知道,他秦源,还没有输!

  他要让她看看,那个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小畜生,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

  “砰!”

  秦源一把推开了林静的房门。

  屋内,烛火通明。

  林静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慢条斯理地摘下头上的金钗。

  她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从镜子里,冷冷地瞥了一眼闯进来的秦源。

  “什么事,这么失魂落魄的。”

  她的声音,和这屋里的空气一样,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秦源却毫不在意。

  他反手关上房门,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扭曲笑意。

  “哈哈,失魂落魄?”

  “不,我是太得意了!”

  秦源快步走到林静身边,双手撑在梳妆台上,俯下身,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我们的好儿子,那个小畜生,他的死期到了!”

  镜中,林静摘下最后一支珠花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秦源,眉宇间带着一丝审视。

  “你进宫了?”

  “没错!”

  秦源的声音里,充满了炫耀的意味。

  “我见了太后!”

  “太后她老人家,也早就看那个小畜生不顺眼了!”

  “陛下不是让他去南境当什么**监察使吗?还赐他先斩后奏之权?”

  秦源的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太后说了,天高皇帝远!”

  “只要他离开了京城,就是他的死期!”

  他得意地从怀中,掏出了那枚散发着森然气息的黑铁令牌,重重地拍在桌上。

  “看到这个了吗?”

  “黑狼卫!”

  “太后亲手交给我的!三百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亡命徒!”

  “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扮作山匪,在半路上把那个小畜生,连人带马,砍成肉泥!”

  秦源越说越兴奋,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着。

  “到时候,谁也查不出来!”

  “一个巡按,死于流寇之手,多么顺理成章!”

  “他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畅快地大笑着,仿佛已经亲眼看到了秦羽血溅五步的惨状。

  然而,他预想中林静的欣喜若狂,并没有出现。

  林静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块令牌。

  然后,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秦源那张涨红的脸上。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王爷。”

  她朱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你是高兴得疯了吗?”

  秦源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静缓缓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那块黑铁令牌,在指尖把玩着。

  “我问你,现在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镇南王府,恨不得将秦羽抽筋剥皮?”

  “你若是真的动手,第一时间,恐怕就有无数人浮想联翩,将矛头指向我王府。”

  “你说说,真到了那个时候,对于我王府来说,这还算是好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