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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黄入目,纪璇一时有些心悸,连忙别开脸。

  很快,众人再次落座。

  卫太后坐在正殿高台的鎏金宝座之上。

  萧临来到卫太后面前,朝她恭敬行礼,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

  “自儿臣登基,母后总以仁厚指点,以智慧辅政,儿臣能有今日,江山能有此刻安宁,全凭母后教诲。

  儿臣在此恭祝母后福寿安康,松鹤延年。”

  话落。

  他又端起身侧唐福生递来的银质杯盏,转身面向群臣,语气清淡却透着威仪。

  “朕登基以来,朝野安定、民生渐丰,离不开各位爱卿平日在各自任上的勤勉尽心。朕在此,替母后,也替天下百姓,谢过诸位。”

  话落,萧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纪璇随着旁人起身行礼。

  “陛下言重了……臣等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与太后所托。”

  纪璇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高台上那俊逸挺拔的年轻帝王身上。

  她上辈子从没在意过朝堂之事。

  爹应该是赏识萧临的,她曾听爹提过,萧临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聪明睿智有勇有谋。

  只可惜身陷囹圄,没有实权,外戚专政,为奸臣所挟。

  如今这大殿内就有多方势力对萧临的皇位虎视眈眈。

  卫国公一派。

  孟丞相一派。

  先帝重用的一帮老臣,这些人自然是支持萧临的,毕竟是正统皇室血脉,跟着先帝出生入死。

  忠勇侯府……虽不知殷绪现在是否有异心,但肯定有所图谋。

  还就是……前朝余党。

  纪璇拧紧眉心,她咬着唇,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纪伯远。

  爹向来淡泊名利,不喜朝堂,一心为民。

  而且她听纪渊提过,爹跟先帝惺惺相惜,是多年旧友。

  纪璇眉心越拢越紧,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向爹问清楚……

  殿内歌舞升平,众人的目光都教舞姬们吸引了去。

  纪璇却没多少心思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太后起身离席,似乎是坐久了有些疲乏。

  “哎呦!”

  端着葡/、萄酒的宫女不小心脚崴了一下,经过纪璇时,托盘中的酒尽数洒在了她身上,酒渍也溅了她一脸。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那宫女忽得跪下在她身侧。

  纪璇坐的位置是比较靠后的角落,现在殿内人要么欣赏歌舞,要么在那互诉家常,根本没注意到她这儿发生的事情。

  “你起来吧,我没事。”

  她面色温和,拿着帕子擦拭身上的酒。

  只是下一瞬便转头睨着殷妙青。

  “二嫂,你看我作甚,又不是我泼的你?”殷妙青笑容浅浅,带着几分挑衅。

  纪璇嗤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夫人,您别生气,奴婢带您去偏殿更衣。”那小宫女红着眼,颤颤巍巍的说着。

  “是啊!二嫂,这罗裙湿成这样如此失仪,寿宴还有这么久,总不能一直穿着吧?有失体统还伤及大雅。”

  殷妙青讥笑着,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嫌恶。

  纪璇抿着唇,敛着眉,手心缓缓收紧。

  她瞥了一眼殷妙青,眼底透着冷意,故意绊这宫女,将酒洒在她身上,带她换衣裳,然后呢……

  “你带我去更衣。”

  纪璇低声安抚着。

  宫女双肩轻颤,连忙起身将酒盏摆在托盘上,恭敬说着,“夫人请随奴婢来。”

  纪璇跟着宫女离开。

  不多时,殷妙青看向对面的池云谏。

  只见他身侧站着一位小太监,俯身在同他说什么话。

  很快,池云谏缓缓起身,随那太监离开。

  殷妙青轻笑着,视线又落在同纪伯远交谈、全然没有注意到纪璇已经离席的殷绪身上。

  她半眯着眸子,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宫女将纪璇带到偏殿的耳房,又替她找来一身干净的罗裙,之后便退下去了。

  房门阖上。

  纪璇走到屏风后,她解开腰间绸带,褪下外衫。

  她身上里衣也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又凉又黏。

  纪璇抬手拢了拢散在颈侧的碎发,指尖再次落在腰间,刚扯开里衣系带,却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细窄的缝隙。

  她蓦得拢紧身上衣襟,很快,便又听到一声尖细恭敬的嗓音。

  “池大人。”

  纪璇眸子沉了沉,眉目一凛,心里很快明了。

  那宫女……

  难怪殷妙青这辈子参加了太后寿宴……

  上辈子她根本没有机会来此。

  恐怕是她最近在讨好萧青槐,所以从她下手,让萧青槐带她一个外室女来了太后寿宴。

  这样歹毒又低级的手段……

  “唐总管。”

  池云谏声音淡淡,视线落在唐福生身上,墨玉般的眸子暗了暗。

  “池大人,皇上差奴才带话,请您现在回一趟大理寺,将三日前东新街纵火案的卷宗呈上来。”唐福生欠了欠身,低声说着。

  池云谏眸光微敛,静默片刻,他躬身应声。

  “微臣领旨。”

  纪璇听不清二人又说了什么,只隔着屏风看到门外那两道人影一起离开消失不见。

  那个唐总管是萧临身边的近侍。

  池云谏出现在此或许是意外……那唐福生呢?也是意外吗?她说萧临让池云谏回大理寺……

  上辈子根本没有发生这些事,她记得池云谏一直到待到寿宴结束才彻底离开皇宫。

  不多时,正在她思量之际,雕花木门再次被推开。

  她下意识抬眼,隔着屏风望去,隐约看到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

  纪璇微愣,她以为会是殷妙青过来……

  “谁?”

  她蹙眉,伸手拢紧衣襟,慌忙扯过一旁挂着的素纱披帛裹住肩头。

  那人不语,只是缓步走近。

  难不成……是萧临?

  唐福生突然叫走池云谏绝非偶然。

  纪璇脸色微变,她站在屏风后紧紧拽着胸前衣襟,声音轻颤,试探性的小心翼翼道。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