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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绪。”

  纪璇蓦得松开拽着池云谏衣摆的手,直起身朝他看过去,“我跟池大人……”

  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不知为何。

  看着殷绪森冷的眼神,她突然有些心虚了。

  殷绪心中冷笑着,攥紧手心,“你们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怎么?还是说刚把衣裳穿上?”

  他勾唇,视线从纪璇脸上移开,浮起讥讽的笑意。

  听着他的话,纪璇脸色有些难看,她抿唇,却没说什么。

  殷绪瞥了她一眼,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他沉着脸,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池云谏,冷声道。

  “解药。”

  池云谏伸手接过,拿掉瓶塞,确实一股血腥味,他皱了皱眉,“血?”

  “嗯。”

  殷绪淡淡应声,瞥了一眼池云谏惨白的脸,眼神冷若冰霜。

  池云谏也没犹豫,仰头将那小瓷瓶中的鲜血倒入口中。

  血腥味在喉间蔓延开。

  殷绪上前一步,又在他身上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

  纪璇这才注意到殷绪右手缠着绷带,绷带还往外渗着血。

  那瓷瓶里的血……是殷绪的。

  他说的解药。

  也是他的血。

  纪璇轻咬着唇瓣,喉间发紧,她垂下眼睑,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殷绪这幅狼狈受伤的模样……是来救她的吗?

  他方才是不是听到她说的话了……

  “池云谏,你先回去。”

  殷绪沉声说道,目光晦暗幽深。

  池云谏抿唇,偏头看了眼纪璇,视线最后又落在殷绪清冷的脸上,想了想,还是解释给他,“我跟纪姑娘无事发生。”

  “嗯。”

  殷绪这会儿眼神彻底恢复了疏离淡漠,那丁点儿的怒意也消失殆尽。

  可纪璇却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这样冷静的男人,才更让她害怕。

  不过……她跟池云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算殷绪听到了她最后那句话,应该也无妨吧?

  “知道是谁的人吗?”殷绪淡淡开口。

  不多时,池云谏觉得体内的药劲儿渐渐消散下去,身子舒坦了许多,他凝着殷绪的侧脸,缓缓道,“今日我是中了招,是那个步小心在我的糕点中下了药……”

  “小心?怎么可能呢!”纪璇皱着眉,急忙说道。

  可是……当时她去隔壁营帐找步小心,确实没看到她。

  “是黎清澜!一定是他故意让人假扮小心骗你的。因为他就是……就是扮作你,易容成你,骗我的。”

  纪璇犹豫过后,还是说了出来。

  “黎清澜?此人是谁?”

  池云谏一愣,眉心拧紧。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愧疚。

  果然,还是他连累了纪璇。

  原来她被掳来……是因为那个男人易容成他了。

  殷绪听到这个名字时,也愣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他眯了眯眼,眸光晦暗。

  纪璇偏过头,对上殷绪的寒眸。

  可殷绪看她的眼神再次恢复了往常的清冷疏离和疏离,还有些鄙夷。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告诉了他,以他那样睿智聪明的人,肯定能猜出来这几回刺杀萧临的人会是黎清澜。

  他若是跟黎清澜联手……

  那萧临岂不是……

  “他是……漠北人。”

  犹豫过后,纪璇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至于萧临那里,她还是想办法也去告诉他吧。

  毕竟……他在澜山,也救过她。

  而且,他没有追究爹假传圣旨的罪。

  她也实在不愿意欠他人情。

  无论萧临是出于什么目的……

  纪璇想着,心里有了打算。

  殷绪眸光晦暗,薄唇紧抿,却没有开口。

  池云谏眯着眼,眉心紧蹙着,“漠北?”

  “纪姑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纪璇低垂着眉眼,轻扯着唇角,下意识捏紧手心,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慌乱,“那个……我是被抓来的时候,无意听他们说的。”

  她想,刚被抓来时,被喂了药,听不了也开不了口,就是黎清澜怕她听到什么。

  殷绪斜睨着她,神色冷淡,“先回去再说……池云谏,你从南边回去,我们分开走。”

  分开走?

  “……”

  池云谏拧着眉,低头看了一眼眼眶泛红的纪璇,心头一紧,又偏头看向殷绪,和他对视着,却是无声的威胁。

  殷绪心中冷笑,俨然失了耐心,“还不走吗?待会儿是准备让所有人都知道忠勇侯府世子夫人和大理寺池少卿在此私会**吗?”

  “醉月坊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好不容易才压下来。”

  “我们还没和离,她还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你非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们在一起,说她不知廉耻勾引你吗?

  怎么,你是觉得她没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荡、妇,心里不痛快吗?”

  殷绪勾唇,脸上浮起讽刺的笑意。

  “殷绪!”

  池云谏脸色霎时间难看至极,拳心陡然紧握着。

  听到“荡.妇”几个字时,纪璇脸色煞白至极,肩膀抖了抖,她垂着眼,许久才缓缓开口,带着些颤音,“池大人,世子说的对,你先回去吧。”

  池云谏沉着脸,薄唇阖动,却没再说什么,许久才应声,“好。”

  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纪璇和殷绪。

  却见纪璇红着眼,一副想哭却又小心翼翼隐忍委屈的模样,他抿唇,喉间发紧,深邃的眸中带着些疼惜。

  思量片刻,他还是离开了。

  池云谏一走,小木屋只剩下纪璇和殷绪两个人。

  纪璇垂着眼,死死咬着泛白的下唇,她觉得一跟眼前男人单独相处,就会害怕、还有恐惧。

  可偏偏,眼前的男人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纪璇还是没忍住,低声抽噎着,肩膀颤抖不停,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殷绪冷笑连连,眼底满是嘲弄,他缓步凑近她,高大阴影将她笼罩。

  “哭什么?你还有脸哭吗?纪璇,你怎么敢哭的?!”

  纪璇只觉得眼前一暗,下意识往后退,背部抵在柱子上,让她退无可退。

  她没有抬头去看他。

  殷绪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那双眼愈发冷淡。

  “我跟……池云谏没发生什么,他……他也没碰过我,他说不会强迫我。”

  纪璇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哑。

  现在只剩下她跟殷绪在此处。

  没拿到和离书,她实在不想惹怒他。

  不然,连个救她帮她的人都没有了。

  他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只能先服个软。

  想了想,纪璇缓缓抬眼,小心翼翼的对上男人幽深晦暗的眼眸。

  “殷绪,我们的约法三章还是作数的,我……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我跟池云谏真的是清白的。”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看向自己的惊惧的眼神,殷绪忽然笑了笑。

  是被气笑的。

  “殷绪,你别这样……我……有些害怕……”

  男人久久不语,纪璇抿了抿唇瓣,对上他阴鸷冷漠带着轻蔑鄙夷的眼神。

  这样的平静,才更让她恐惧。

  心中一凛。

  殷绪不会真的要杀了她吧?

  纪璇惨白着脸,颤颤巍巍的伸手,想要去扯他的袖口,态度再次软了软,眼尾泛红,“殷绪……”

  只是指尖刚碰到他的袖口,就被狠狠甩开了。

  “别碰我!我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