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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来沉静的简韵在心里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她咬紧牙关:“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

  闻堰作势要去开车门:“我的伤自己可以处理。”

  简韵见状,连忙俯身摁住车门把手,她瞪着闻堰,咬牙切齿:“伤口太大了,必须得去医院。”

  简韵身上特有的清甜味道陡然窜进了闻堰的鼻翼,闻堰眸光轻颤,眼里涌出一抹欢愉之色,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简韵,险些没控制住向前一寸的欲望。

  好在。

  他强悍的定力遏制了他这一行为,他继续示弱:“我讨厌医院,宁愿看着手烂到残废,也不想去医院。”

  简韵:“……”

  僵持约有十秒,简韵选择退让:“去药店买药,我给你包扎。”

  “已经很晚了,会打扰你吗?”闻堰表现得十分体贴,他扫了眼时间,微微皱眉:“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简韵利落地给闻堰扣好安全带,撤回身子:“不会。”

  “真的吗?”面前的香软骤然一空,闻堰眼底流露出一抹清浅的失落,垂在身侧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了一下,但面上,看不出丝毫痕迹。

  “嗯。”

  “谢谢。”

  闻堰这辈子没这么礼貌过。

  简韵瞥了闻堰一眼,欲言又止。

  那一酒瓶,是帮她泄愤的,于情于理,她没有抛下闻堰不管的道理。

  更何况,闻堰手中的诸多资源,能给她提供大量便利!

  就近找了家药店,简韵将车停好,侧头盯紧闻堰:“你在车里等我,我去买药。”

  “好。”

  闻堰凝望着简韵,温顺程度堪比遭人夺舍。

  目送着简韵离开,闻堰收起了面上的温顺,他降下车窗,不知从哪摸了块带血的碎玻璃出来,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他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愈发灿烂。

  随手一扬,碎玻璃被闻堰精准地扔进了路边的**桶,发出一声轻响。

  余光瞥见简韵从药店出来,他立刻升起车窗,动了动手掌,将伤口扯得更大了些。

  很疼。

  可闻堰脸上却没有丁点表情,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仿佛汩汩冒出来的鲜血,只是错觉。

  简韵匆匆忙忙跑过来,拉开车门:“我不怎么擅长包扎....”

  话音未落,她瞪大了眼。

  只见,闻堰左手托着右手,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落在他身上。

  如此严重,看得简韵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么严重?”

  闻堰用下巴指了指简韵放在车里的水:“我有点口渴,想喝水,拧了下瓶盖。”

  简韵循着闻堰所指看去。

  果然。

  瓶盖上染着些许血迹。

  闻堰又补了句:“但没拧开。”

  简韵:“……”

  她微微拧眉,拧开瓶盖递给闻堰。

  闻堰垂首看了眼染上血迹的手,迟疑片刻,伸出左手去接。

  简韵面色一僵:“你等等。”

  她从车里找了根吸管,放进瓶子里递到闻堰面前。

  “谢谢。”

  闻堰俯身就着简韵的手去喝水,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待他喝完水,简韵才道:“我帮你包扎。”

  取出纱布、消毒所用的一应工具,简韵提醒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好。”

  简韵刚把消毒药水擦在闻堰手上,就听闻堰倒抽一口凉气,她抬眸,和闻堰疼到扭曲的脸色撞了个正着。

  “这么疼吗?”

  “你可以试试。”

  简韵沉默了。

  闻堰的伤口比她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你刚刚路上怎么没一点反应?”

  “路上你在生气,没理过我。”

  简韵:!

  “我没生气。”

  闻堰点头:“嗯!现在确实没生气了。”

  简韵呼吸一滞。

  闻堰对情绪的感知力,简直强到令人咋舌。

  倒不是针对闻堰,毕竟她刚经历过被猥琐男言语**的事,哪怕猥琐男已经及时被闻堰制裁,遭到了报应,她被冒犯的恶心与愤懑,依旧没能被完全消减。

  直至忽然发现闻堰受伤,注意力转移,先前的负面情绪才彻底消散。

  “我会轻点的。”

  “好。”

  闻堰点头。

  简韵消毒、擦药的动作更加轻缓,听着闻堰的呼痛声,她迟疑片刻,微微俯身,轻轻吹着闻堰掌心伤处。

  “这样会好一点吗?”

  “好很多。”

  闻堰盯着简韵的后脑勺,眼神亮的吓人。

  闻堰动辄就喊疼,整个上药、包扎的过程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待给闻堰手上的纱布系好蝴蝶结,简韵额头出了层薄汗,她把药全部装好,塞进闻堰怀里:“使用说明我写了字条放在里面,你明天照着字条上的流程换药,现在是夏天,温度高,要小心发炎感染。”

  “我单手恐怕没法操作。”

  “你不是有助理吗?”简韵瞥了闻堰一眼。

  “不方便。”闻堰静静望着简韵:“没事,不包扎也不会有大碍,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

  简韵语塞。

  说到底,闻堰是因为她要泄愤,才会受伤。

  这种情况下,她很难保持冷漠,无动于衷。

  “我明天要去闻氏集团开会,等忙完去帮你包扎,你记得把药带上。”

  “行。”

  闻堰答得很是利落。

  简韵重新把闻堰送回了他的住处。

  临下车前,闻堰也没忘记他应允要给简韵洗车的事:“我明天会让助理去你那开车,车洗好后再还给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简韵话还没说完,就被闻堰打断:“今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洗车的事当然得由我来弥补;你确实不适合出入那种场合,我以后不会再叫你去那种地方谈事了。”

  闻堰把话说得太开太透,倒叫简韵心里很难对他再存芥蒂。

  “是那个男人无礼,跟你没有关系。”简韵扯了扯嘴角:“今晚的事,我该谢谢你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

  闻堰明明已经下车了,却不舍得走,站在原地和简韵东拉西扯。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闻堰退开几步,视线直直地盯着简韵:“我看着你走。”

  简韵颔首,调转方向,欲要离开时,又听闻堰询问:“简韵,你还生气吗?”

  简韵一怔,转向闻堰:“不了。”

  “那就好。”

  “路上小心,到家发消息告诉我。”

  “嗯。”

  目送着简韵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闻堰抬起右手,仔细端详着简韵给他系的蝴蝶结,嘴角勾起一抹窃喜。

  这蝴蝶结,真好看。

  他将手又撑了撑,看着白色的纱布被染上鲜红的血迹,他才心满意足地将手自然垂落,迈步返回住处。

  明天,简韵会去公司给他包扎。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