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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成功坐在这个位置上起,他便风生水起,谈笑间即可轻易左右他人的人生轨迹。

  他们能不能顺利通过实习,能不能在律所拿到资源,皆在他一念之间。

  他曾一度以为,他会这样一辈子顺风顺水下去。

  最初和简韵发生冲突,他也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到如今的地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赵宏逸眼神麻木地坐在那不发一语,也不理会进来的人事部同事。

  人事部同事只得再次出声提醒:“赵律,您要带走的个人物品,我们需要例行检查。”

  赵宏逸这才起身,他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东西:“那。”

  “好的。”

  赵宏逸交接完手头的所有事项,狼狈地带着他的个人物品走出了办公室。

  他刚露面,立刻有无数双眼睛朝他看来。

  赵宏逸颓然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看向简韵,在简韵身上定格了很久。

  章静贤和柳顺安看到这一幕不免警惕,二人微微攥拳,紧盯赵宏逸,一旦赵宏逸有异动,他们会立刻上前阻拦。

  赵宏逸眼神狠厉,简韵不可能毫无觉察,但她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不曾施舍给赵宏逸丁点关注。

  赵宏逸被无视的彻底,再腆着张脸凑上去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也尴尬。

  他咬了咬牙,转身走了,背影说不出的萧瑟。

  赵宏逸走后不久,仲涛出现在办公室,径直看向简韵:“简韵,你来一下。”

  简韵抬头:“好。”

  仲涛办公室里。

  他给简韵倒了杯茶,笑看着她,由衷称赞道:“韵韵长大了,比我和你爸年轻的时候还要能干,你递交上来的证据链非常清晰有力,赵宏逸看到后当场哑口无言,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

  简韵手捧着杯子,眉眼弯了弯,有些不好意思道:“仲叔叔,其实那些证据链是叶宇给我的。”

  “叶宇?”仲涛怔住。

  简韵点头:“他和赵宏逸关系近,知道的事也多一些。”

  “他....”仲涛拧眉,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证据链不是你自己找的吗?”

  “我也想找,但赵宏逸藏得太深,我没找到,中途还意外被叶宇给发现了,没过几天,他给了我那份文档。”

  简韵说罢,轻抿了一口茶水。

  “叶宇和赵宏逸有过节?”

  “不清楚。”简韵眼里流露出茫然:“他俩表面看起来挺好的,至于私下里的事,我和叶宇关系一般,不好追问。”

  即便如此,仲涛看向简韵的目光里,依然充满期许:“虽然证据链不是你找来的,不过我也听说了,从进律所开始,你的工作表现就很好,你要好好干,我和你爸都老了,我家那两个混小子对律所的事不感兴趣,以后律所都得指着你。”

  简韵放下水杯,认真点头:“仲叔叔,我会努力的。”

  “现在赵宏逸的位置空出来了,我想把它给你,但你还年轻,资历不够,贸然上位恐怕会引起不满,所以我想着,赵宏逸的位置先由我暂代,给你个助理的职务协助我做业务统筹和日常管理决策,怎么样?”

  仲涛的考量可谓是面面俱到。

  既帮她铺平了顺利接任的路,还帮她提前规避了资历不足可能引来的非议与反噬。

  简韵愕然:“仲叔叔,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仲涛看向简韵的眼神里闪烁着慈爱:“你和你爸一样,既有天赋又对这个行业很感兴趣,早早铺路没有坏处。”

  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事从你进律所起,我就跟你爸聊过了,他倒好!一点不操心,还说你自己的事自己会看着办;这怎么行?我们辛苦打拼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你们这些后辈能踩着我们的肩膀,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吗?”

  简韵被仲涛说动,眼神亮了:“仲叔叔,那我愿意。”

  上一世,她天真愚蠢,简启航又醉心于一线业务,简家从未有人抵达过权力中心。

  因此,才会在出事时,毫无还手的余地。

  这一世,她要吸取经验教训,要爬上权力巅峰,要让简家再无人能撼动分毫。

  “正式的任命明天上午出来。”

  仲涛笑看着简韵,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简韵的头:“加油,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嗯。”简韵起身:“那我先去工作了?”

  “好。”

  离开仲涛办公室的区域后,简韵定了定神。

  仲涛...和她记忆里的仲叔叔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温和、善良、懂得体恤别人,对她尤其好。

  但上一世的惨痛经历,让她现在近乎本能地草木皆兵,她不确定仲涛是否可信,便下意识地在仲涛面前藏了拙。

  她不能把‘功劳’推到简启航身上去,一旦仲涛就是残害简家的幕后黑手,会让他对简启航有所警惕。

  叶宇和赵宏逸走得很近,仲涛又对他知之甚少,推到叶宇身上最为恰当。

  反正,仲涛不会莫名其妙去找叶宇求证;退一万步讲,即便仲涛向叶宇求证,叶宇也不会承认,而仲涛也依旧会存疑。

  毕竟,除非铁证如山,否则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干过的坏事。

  大概是不甘心。

  赵宏逸走后,又处心积虑地在暗处给简韵泼了一盆脏水。

  旨在宣扬:他昨天被简启航当众斥责,今天就被简韵举报到开除,资本运作下,普通人简直毫无活路可言。

  简韵聪明,业务能力好,对待同事也十分亲和;赵宏逸挖空了心思,也只能从她身上找到‘关系户、资本家’这一条黑料。

  总会有人听进去这些,议论一二。

  虽然不能给简韵带来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只要能恶心到她,也算出一口恶气。

  这些幺蛾子赵宏逸是匿名整出来的。

  简韵哪怕猜出是他,也不会有证据指认。

  有关‘赵宏逸是被资本家做局’的言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散开了。

  章静贤忙了一下午,累得头晕眼花,去天台放风,刚一出去,就听到有律所同事在议论:

  “真的假的?简主任和简韵律师平时看着挺好的。”

  “肯定是真的!资本家的嘴脸不都这样吗?”

  “哪有那么巧的事,赵律昨天被骂,今天就被发现以权谋私遭到开除?”

  “资本家确实可以一手遮天,赵律好可怜。”

  章静贤:“……”

  她阴恻恻地凑上去,问了句:“铁证如山还帮赵宏逸说话?他以权谋私捞来的钱,是不是也进了你们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