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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坛,大明王朝最神圣之地。

  钟鼓齐鸣,声震九霄。

  新皇身着十二章纹的繁复祭天龙袍,面容肃穆,一步步登上那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

  他身后,是文武百官,再往外,是数万被这浩大仪仗震慑得屏息凝神的京城百姓。

  香烟缭绕,如龙升天,气氛庄严肃穆到了极点。

  新皇手持传国玉玺,立于祭坛之巅,面对着苍茫天穹,声音通过内力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座京城。

  “朕,奉天承运,告于皇天后土、列祖列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怆与激愤,“今有镇国侯沈浪,窃据国运,挟魔乱政,图谋不轨!其罪有十……”

  他声泪俱下,将沈浪描述成一个野心滔天、欲颠覆社稷的绝世权奸。

  每一个字都引动着冥冥中的气运之力,天坛上空风云变色,一条由大明国运凝聚而成的虚幻金龙,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发出不安的低吟。

  然而,在这场倾尽国力的盛大仪式之外,城南,镇国侯府。

  庭院之中,一局棋,两个人。

  “啪嗒。”

  一枚棋子因主人心神不宁,从指尖滑落,掉在了棋盘之外。陈默脸色煞白,额角满是冷汗,他焦急地望着天坛方向那肉眼可见的气运异象,声音都在发抖:“侯爷!陛下他……他这是要从根子上断了您的权柄啊!您再不出手,就……”

  他对面,沈浪一袭黑衣,神情悠然,仿佛外界那场足以决定国运走向的滔天风波,不过是邻家院里的一场寻常吵闹。

  他捡起那枚掉落的棋子,放回棋盒,随即拈起一枚白子,不急不缓地,在棋盘上占据了一个关键的眼位。

  “陈默,你看这盘棋。”沈浪的声音平淡,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陈默那几乎要崩溃的心神,“他以为自己是房主,拿着钥匙,就能把房子从租客手里收回来。”

  沈浪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

  “但他却忘了,这房子的地契,早已被他父亲,亲手交到了我的手上。”

  天坛之上,新皇的控诉已至尾声,他脸上的神情因激动与狂热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传国玉玺,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最后的、石破天惊的怒吼!

  “今朕奉天承运,昭告万民,剥夺沈浪镇国之名,斩其国运,以正视听!”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将那方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玉玺,奋力地朝着祭天敕令的黄绸之上,狠狠盖下!

  侯府庭院内,沈浪将手中的白子,轻轻往棋盘上一放。

  “啪。”

  一声清脆的、微不可查的落子声响起。

  他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道:“闹剧,该收场了。”

  天坛上空,那条国运金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似乎真的要响应天子的敕令,从某个遥远的方向,强行剥离什么。

  满朝文武屏息凝神,新皇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京城三个方向——紫禁之巅、太庙旧址、刑部大牢,毫无征兆地,同时爆发出三道粗如山岳的金色光柱!

  那光芒并非妖邪之气,反而充满了皇道威严与神圣浩瀚的气息,瞬间便将整座京城照耀得如同白昼!

  “那……那是什么?”

  “神迹!是神迹啊!”

  在全城百姓和文武百官那骇然到极致的注视下,三道光柱在天坛上空极速汇聚、化形!

  不再是恐怖狰狞的怪物形态,而是一尊口含龙珠、鳞甲峥嵘的威严金龙!

  一位身披吞天兽面铠、手持方天画戟、顶天立地的无双战将!

  一名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着祎衣、母仪天下的雍容皇后!

  这三尊由大明最纯粹的国运之力凝聚而成的“守护神”法相,君临京城上空,神威赫赫,竟让下方那条响应新皇敕令的国运金龙,都发出了臣服般的低吟!

  然而,最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一幕发生了。

  这三尊威严到极致的守护神,并未理会祭坛上那个高举玉玺、早已呆若木鸡的新皇。

  它们缓缓地、缓缓地,同时向着城南镇国侯府的方向,低下了那高贵无比的头颅,做出了一个标准无比的、臣子面见君父的臣服姿态!

  新皇的敕令,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手中的传国玉玺,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咔嚓”一声,上面竟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那份刚刚盖下玉玺、承载着他所有希望与意志的祭天敕令黄绸,更是在无火的情况下,寸寸断裂,化为漫天飞灰!

  天命,背弃了他。

  看着眼前这违背了一切常理、颠覆了所有认知的神迹,听着下方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那死一般的寂静与倒抽冷气的声音,新皇的信仰、理智与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君权”,会被父亲的“遗志”,以如此霸道、如此不讲道理的方式,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彻底否决!

  在他的眼中,那三尊守护神的身影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他父亲承天皇帝那张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失望的脸。

  他仿佛听到了父亲在他耳边,用一种无比疲惫的声音低语:

  “朕的江山,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这幻觉,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

  新皇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喷出一大口心血,那双因疯狂而布满血丝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整个人直挺挺地从高高的祭坛上昏倒,摔了下去。

  一场旨在确立皇权神圣性的祭天大典,最终,以皇帝的当众崩溃,耻辱收场。

  侯府之内,沈浪缓缓睁开双眼。

  就在刚刚全力催动“三才镇国大阵”守护权限的瞬间,他的感知顺着大阵的脉络无限延伸,第一次模糊地“看”到了大阵真正防御的目标——

  那是一片盘踞在现实维度之外,对大明龙脉垂涎欲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而又死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