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黄竹坑警校学堂。

  今天有一批学警即将毕业,会在礼堂举行毕业典礼。

  准备毕业的学警们穿着崭新的藏青**,肩章上的银色条纹闪着冷光。

  “现在,有请侦缉训练顾问,警队总督察陈耀峰,为优秀学警颁奖。”校长叶金峰的声音落下,陈耀峰走上台,手里捧着银笛串起来的黑鸡绳。

  他第一个念到的名字,就是陈永仁。

  陈永仁踏正步上前,接过银笛子奖。

  “好好干,别给警校丢脸。”陈耀峰的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力量。

  “是!”陈永仁敬了个标准的警礼,转身走下台时,眼眶有点发热。

  颁奖结束后,警务处的代表走上台,手里拿着份每个学警的调令。

  “现在宣布调令:学警陈永仁,成绩优异,晋升为高级警员,现调往西九龙总署重案组,即刻生效!”

  当宣布到陈永仁的调令时,这话仿佛像道惊雷,炸响礼堂。

  台下瞬间响起掌声。

  陈永仁愣在原地,直到旁边的同学推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

  西九龙重案组,那是陈耀峰所在的部门!

  他要去给陈耀峰当手下了!

  陈永仁快步走到陈耀峰面前,声音还带着点抖:“陈顾问,我……”

  陈耀峰拍了拍他的肩,眼里带着笑意:“西九龙重案组的节奏快,案子也杂,明天上班先跟老警员熟悉流程。”

  ……

  毕业典礼结束后,陈耀峰没急着走,而是把陈永仁叫上了宾士。

  黑色宾士驶过维多利亚港的堤岸,车窗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陈永仁侧头看陈耀峰,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刚毕业的青涩:“耀哥,这是去哪?”

  陈耀峰转过头,指节轻叩仪表盘:“带你见个人。”

  车在荃湾物流中心停下,巨大的“联胜物流”招牌泛着金属光泽。

  陈永仁跟着陈耀峰走进一栋办公楼,电梯停在顶层。

  办公室的门推开,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袖口露出的名表在阳光下闪了闪。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看到陈永仁时微微睁大,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阿仁。”倪永孝挂掉电话,声音很轻,还下意识整理了下袖扣。

  空气瞬间凝固。

  陈永仁捏紧拳头,指关节泛白,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坐。”陈耀峰拉过两把椅子,自己却靠在办公桌边。

  “永孝现在是联胜物流的负责人之一,倪家的生意早就转正规了。”他拿起桌上的物流报表递给陈永仁:“码头运输、仓储管理,全是合法生意,比你想象的做得大。”

  陈永仁机械地翻着报表,他没想到二哥真的把家族带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正路”。

  “我知道你在警校的成绩。”倪永孝突然开口,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很出色。”

  他笑了笑,眼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爸爸要是知道,会很高兴的。”

  提到父亲,陈永仁的肩膀颤了颤,还是沉默不语。

  “永孝,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陈耀峰从公文包里拿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尖锐的电流声后,女人的声音清晰传来:“坤叔那边必须动手,阿琛才能上位……”

  倪永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阴沉的可怕,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紧缩。

  父亲倒在戏园血泊里的画面不断回想。

  但这怒意只持续了几秒,他深吸一口气,就平复了情绪。

  “是Mary,韩琛的老婆。”陈耀峰关掉录音笔:“黄志诚之前被她利用,我查清楚了。”

  他看向倪永孝:“怎么处理,决定权在你手里。”

  说是决定权在倪永孝手里,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好决定的。

  不过陈永仁不清楚这点。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货轮的鸣笛。

  陈永仁紧张地盯着倪永孝,心脏狂跳。

  “阿仁是警察。”倪永孝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抬头时眼里已没有了怒意,只剩疲惫的释然:

  “阿仁,按你们警察的规矩办吧。”

  陈永仁猛地抬头,多年来横亘在兄弟间的鸿沟突然崩塌。

  原来大哥早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黑道枭雄,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家族,甚至尊重他的信仰。

  “哥。”陈永仁终于叫出这个久违的称呼,声音哽咽。

  倪永孝笑了,眼里闪过泪光。

  陈耀峰靠在桌边,看着这对兄弟,嘴角露出满意的笑。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支录音笔,收买两个人心。

  当时处理黄狗时,陈耀峰只是派人偷出了mary的录音笔,但并没有动她,等的就是今天。

  ……

  陈耀峰没有打扰两兄弟叙旧,识趣的离开。

  黄昏渐暖,陈耀峰驱车来到枪会停车场。

  虽然他的储物空间里有一系列的武器,但始终都是一些淘汰下来的玩意或者是黑市货,不够趁手。

  于是陈耀峰就想到了枪会。

  只要有枪牌,是可以合法持枪的。

  还有一点很关键的是,他要来提前解决一个隐患,他不想以后要亲手逮捕这个人。

  刚下车,哪怕在停车场,陈耀峰也能听到远处传来零星的沉闷枪响。

  他推开车门,走进枪会主楼。

  彭奕行正坐在工作台前,手里的布擦拭着改装枪管的膛线。

  这位IPSC(实用射击)的蝉联冠军,指间还沾着机油。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抬:“收工了,练枪明日清早。”

  “彭先生,我是来找你的。”陈耀峰径直走向彭奕行,微笑道:“找你改几把趁手的枪。”

  陈耀峰在工作台前站定:“听说你在枪会不仅枪法最厉害,改装技术也是最厉害的。”

  彭奕行终于抬眼,瞅了来人一眼。

  当他认出陈耀峰的那一刻,瞳孔缩了缩。

  彭奕行放下枪管,眼中闪烁着一丝渴望:“改枪可以。”

  “赢了我,分文不取。”

  经常上电视的神探陈耀峰,想要不认识都难。

  对枪极度痴迷,被称为枪王的他,自然渴望跟各路高手交手。

  在他眼中,这种渴望就好像武侠小说中的独孤求败一般。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胜过他,那这个世界就了无生趣。

  “如果我输了呢?”陈耀峰开玩笑道。

  不过他这个玩笑并没有逗到彭奕行。

  相反,彭奕行此时双目炯炯的盯着他,眼中闪烁着如临大敌的慎重,似乎还没交手,他就感受到了陈耀峰的压迫感。

  “不用那么紧张的。”陈耀峰呵呵一笑:“我也是人,我也会输的。”

  可彭奕行却依然没有放松。

  他有种预感,这次比试,他真不一定能赢。

  但就是这种极端压力,让彭奕行的内心更加兴奋,甚至还有些隐隐的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