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索,林卫东就明白过来。

  对方肯定是一直没睡,等着他回来呢。

  “说了不用等,这丫头……”

  林卫东心头一暖,走进院子低声呼唤:

  “晓白,我回来了……”

  喊了好几声,门才打开。

  周晓白披着一件外衣从里面走出来,看上去睡眼惺忪。

  “等你等的都睡着了,你……”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开口。

  不过话刚说了一半,便看见了跟在自家男人身后的庞然大物。

  瞬间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把这头牛牵回来了?”

  她语气里满是惊讶:

  “你不是去给这头牛看病了吗?牵回来干什么?”

  林卫东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道:

  “我把这头牛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你就算再怎么喜欢这头牛……也不能买回来呀。”

  “这头牛咱们养在哪儿呢?每天还得花心思照料……”

  周晓白吓了一大跳。

  不过说着说着,看到了林卫东脸上古怪的笑容,又反应过来自家男人是在骗她。

  “说真的,你把这头牛牵回来,是打算给牛看病?”

  林卫东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我打算宰了它。”

  “去你的,还在骗我,老开玩笑就没意思了。”

  “没骗你,我说真的,我要宰了这头牛。”

  “啥?!”

  听出了语气里的认真,周晓白赶忙往前走了两步,想确认这是不是个玩笑。

  不过她一个没注意,脚下趔趄,差点绊倒。

  林卫东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搂着腰揽在怀里。

  昏暗的光线下,周晓白仰着头仔细辨认林卫东脸上的表情。

  片刻后,她迟疑的问道:

  “你真买了这头牛,而且还要杀掉?”

  “可是,为什么呀!这头牛生了病,买回来没什么用。”

  “而且你不是很喜欢这头牛吗?”

  林卫东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把人扶正,将牛捆好后,拉着媳妇进屋。

  在油灯前坐下,他故作神秘的说道:

  “在我小时候,曾经看过一本古书。”

  “那书上讲的是,如何判断一头牛的体内,有没有结牛黄。”

  “我之所以很喜欢这头牛,其实是想观察,这头牛的症状,是否和书上说的一样。”

  周晓白消化完这一段话,恍然大悟。

  她问道:

  “所以你是因为,这头病牛肚子里有牛黄,所以才那么喜欢?”

  “没错,要是真有牛黄,那咱们就发了。”

  “如果没有,大不了就赔点钱,反正这是一头病牛,也值不了多少。”

  林卫东说的笃定,实际上就是在瞎编。

  周晓白听得一愣一愣,脸色很快变得兴奋。

  实际上这个年代,乡下人缺少医药知识。

  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牛黄。

  就算真的杀了牛,找到了牛黄。

  大概率也只会当成废物,或是不吉利的东西。

  要等再过一些年,新一辈的人成长起来。

  文盲率大幅下降,文学开始兴起,进入黄金时代后。

  通过各类话本、故事、小说……

  大家才知道,有牛宝、狗宝、烟虫……之类的玩意儿。

  周晓白跟着林卫东学习了这么久,也看了几本医书。

  所以知晓牛黄这味药材,自古以来就珍贵无比。

  至于林卫东是不是真的看过一本古书,判断出了牛的肚子里,有一块牛黄。

  她反倒没那么在意。

  反正自家男人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眼光也很准,不会无的放矢。

  很快,周晓白心里又冒出另一个疑问。

  “要是……要是真有牛黄,那得值多少钱?”

  “这东西,供销社收不收?”

  这个问题,林卫东还真答不上来。

  一个东西,如果在市场上有售卖,那么还能通过市场价值,来判断值多少钱。

  可是牛黄这种东西,根本就没听说哪里有人在卖。

  所以,他也很难说清楚,这个时代牛黄是个什么价。

  只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开口说道:

  “书里说,一两牛黄一两斤,这东西绝对很值钱。”

  “咱们不卖给供销社,去找老金估个价。”

  捏了捏满是憧憬的脸蛋,林卫东转身往厨房走去。

  他拿出一把刀,又取出磨刀石,认真的磨了起来。

  刺耳的磨刀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周晓白无语的问道:

  “你也太着急了吧,天儿都这么晚了,你该不会想今晚杀牛吧?”

  “杀牛的动静肯定不小,要是到时候叫起来,只怕得吵醒不少人。”

  “而且你还要放血剥皮,剔骨割肉,恐怕忙到天亮,也不一定能忙得完。”

  林卫东动作没停,扭头吩咐道:

  “我没打算现在就动手,怎么也得等明天。”

  “不过我这会儿肯定也睡不着,与其在炕上躺着,不如先把刀磨的锋利一点。”

  周晓白闻言,扭头钻进了厨房。

  等林卫东感觉刀磨的差不多了,她才端着碗面条,从厨房里走出来。

  “卫东哥,你吃碗面,把肚子吃的饱饱的,就能睡得着了。”

  林卫东接过碗,发现上面盖着一个鸡蛋。

  他又把人重新赶进厨房:

  “再煎一个鸡蛋,这碗面咱俩分着吃。”

  周晓白不情不愿的重新煎了一个蛋。

  两人分了一碗面条,吃饱喝足后,周晓白又伺候着林卫东洗脚,擦身子。

  一直到十二点多,屋子里总算消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卫东就和周晓白忙碌了起来。

  一个起锅烧开水,一个去周家找人帮忙。

  清晨的大队,并不算安静,大家普遍起得很早。

  朦胧的薄雾中,林卫东敲响了周家院门。

  给他开门的,是马文娟,手里拿着个水瓢,满脸惊讶。

  “卫东?这么早,是有啥事儿吗?”

  侧过身子,让林卫东进屋,她格外客气。

  “是有些急事,爹起来了吗?”

  林卫东说完之后,就往屋里走。

  马文娟急急忙忙的跑到前头,先一步进屋喊人。

  不多时,周家的男人便聚到了一起。

  “卫东,出了啥事儿?难得你起这么早。”

  周德旺看上去心情不错,还有心思和女婿打趣。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林卫东不用上工,平常时间也比较自由,自然不用每天都辛苦早起。

  “爹,一大早你就乐呵呵的,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喜事儿?”

  林卫东没有急着说事,开口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