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王爷送儿子。”

  叶晚竹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

  “王爷呢?”

  屋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没停过,她竟然问王爷呢?

  夏至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好声好气道,“您要不还是先把小世子放下来吧?小的这就去替您通传。”

  叶晚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在牙行的时候,是没人教还是学不会?主人家办事,轮不着下人插嘴。”

  夏至的表情不由得一凝。

  “让开!”

  隐川立刻虎着脸一把将他推开,随即快走两步,又去推萧子景的房门。

  “王爷!王妃带着小世子来了!”夏至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扯着嗓子朝屋中大喊一声。

  屋中动静一停,隐川也感到了从手上传来的阻力。

  房门被反锁,他却毫不犹豫,抬脚狠狠踹了上去!

  “哎!”

  萧子景大概是刚走到门后,被忽然迸起的木屑惊得大喊一声,又慌忙后退。

  叶晚竹趁着这个功夫大步走进屋中。

  “哇,”她看着满地狼藉挑了挑眉,“没想到啊,王爷屋中的藏品还真是……丰富。”

  花瓶茶具等瓷器碎了一地,藏书从匣子里被扯出,撕得四分五裂,几幅画作更是惨不忍睹,已经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叶晚竹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这么多东西,要花王爷不少银子吧?”

  一听见银子,正准备破口大骂的萧子景忽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发不出声音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妾身十分好奇,王爷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富有的?”

  叶晚竹却不让他躲,两步又站到萧子景面前。

  “七房姨娘,满屋子珍藏,还有这大半个院子新进府的下人……要是妾身没有记错,王爷应该已经好几个月没领过俸禄了吧?这都是怎么办到的?”

  景平王府的银子早就都到了叶晚竹的手里,经过先前那几遭,萧子景手里就算有钱,也该被耗空了。

  所以,他现在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你,你管不着!”

  萧子景回应的态度虽然硬气,可一双眼睛却仍然在躲躲闪闪着。

  “王爷不说,那妾身就只好自己找了。”

  耸了耸肩,看着萧子景忽然转过头来,叶晚竹却移开了目光,朝隐川点了点头。

  隐川径直朝内室走去。

  “你要干什么!”萧子景险些背过气去,“你干什么!给本王滚出来——”

  隐川动作飞快,赶在萧子景之前砰地一声关上了内室的门!

  翻找东西的声音传来,萧子景愤怒地抬手捶门,无果后又马上阴沉着一张脸朝叶晚竹而来。

  “让他出来!”

  反手指着内室门,他一脸阴鸷,“现在!否则,本王让你们好看!”

  叶晚竹笑着对上他狂乱的双眼。

  “王爷怎么不忍了?”她悠然问道。

  萧子景闻言先是一愣,片刻后盯着叶晚竹的目光变得更加凶恶。

  叶晚竹又回以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看来,王爷屋里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叶、晚、竹!”

  终于又踩到了萧子景的尾巴,叶晚竹看着他从牙根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自己的名字,反手朝屋外拍了拍。

  隐风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她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东西猛地塞进了萧子景怀中。

  “你——”

  本以为隐风要动手,萧子景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一下竟然和萧延对上了眼。

  萧子景愣愣地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儿子。

  “父,父王。”

  萧延怯怯地抽着鼻子,眼神十分委屈。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萧子景立刻被调转了注意力,愤愤地看着叶晚竹。

  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又打又骂,却护着那个野种!

  他的目光又不能自控地往还站在廊下的小花身上看去。

  “王爷刚才走的潇洒,怕是忘了这胆小鬼儿子,我做个好心人给你送过来,王爷却如此不领情。”

  叶晚竹故意叹了口气。

  “王爷,您没得那不堪启齿的病之前,可不是这样的,看来,这病害人不浅啊。”

  萧子景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一半是愤怒,另一半却有些心虚。

  在潇湘院的时候,他的确把萧延忘得一干二净,就连叶晚竹让小花先回屋,他都没有顺势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也在现场。

  方才那些血腥的场面,延儿都看见了?

  萧延紧紧揪着萧子景的衣襟,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开始不住地哆嗦着。

  大伯被娘亲砸断双腿的画面不停在脑中转动,还有那小丫鬟阿笙被挑断手筋时发出的痛呼,也没完没了地在萧延耳中回响。

  娘亲怎么会这么狠毒!

  她,她会不会也这么对待他?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醒来就被隐风夹在腋下,萧延生怕自己也落得个那样的下场,直到进入父王怀里,才憋不出大哭出声。

  他哭得整个身子都在抽抽,声音更是要掀翻房顶。

  萧子景见状越发确信儿子是被吓着了,抱着哄了两声,便横眉竖目地看着叶晚竹。

  “这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不管!”

  “王爷怎么证明?”

  叶晚竹颇为嫌弃地看着萧延哇哇大哭的模样,语气漠然。

  这不也是萧子景的儿子吗?

  萧延还从来都没说过不认这个父王的话,明显和他亲近多了。

  遇到方才那样的情况,萧子景不也没有管吗?

  “证,证明?”

  萧子景听着她这话却又瞪大双眼,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还需要证明?

  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叶晚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弯了一双眼睛。

  “毕竟……王爷不行啊。”

  这下萧子景也跟着全身哆嗦起来,气得眼睛都红了。

  该死的**人!

  竟敢如此取笑他!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萧子景愤怒的吼声顿时取代了萧延的哭嚎,在屋中激起阵阵回响。

  “哦?王爷否认自己不行?”

  叶晚竹挑起眉头,眼神忽然又变得更加恶劣。

  “真金不怕火炼,隐风,你去检查一下,王爷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