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骂劈头盖脸地砸下,众位大人都被谢无咎这番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神木楞地站着听训,好像被骂傻了似的。

  隐月束手站在一旁,不禁撇了撇嘴。

  还不如刚才就让他出去传话呢,还能少被九千岁骂上几句,如今都督大人临场发挥,各位大人们逃都逃不开了吧?

  还多担上一个罪名!

  在隐月看来,这些大人们也是一心作死!

  就算对九千岁有再大的不满,纠集起来闯宫门算是怎么回事?

  有理也都要变成没理了!

  况且他们本来就没理!

  “谢都督这是什么态度!”

  谢无咎还没骂个过瘾,那边孟希越便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本世子与大人们——”

  “你给本督闭嘴!”

  谢无咎运气向外,一嗓子便截断了安王世子委屈的腔调。

  “世子妖言惑众,怂恿了这么多大人跟着你发动宫变,你一个乱臣贼子,想要本督给你什么样的好态度?莫非本督要背着你到金銮殿去坐坐不成?你也配!”

  露出一个冷冰冰的讥笑,谢无咎抱起双臂,看着这位安王世子,眼底满是愠怒。

  “狗胆包天的东西,跑到宫里撒野,你活得不耐烦了!”

  “谢无咎!你话不要说得太难听!”

  孟希越再也忍不住了,拨开面前的几位大人,大步走上前来。

  再怎么说他也是领兵打仗,驰骋沙场多年的武将,被这样像幼童一样指着鼻子阴阳怪气,又破口大骂,孟希越断不能就此罢休。

  “你口口声声说本世子逼宫谋逆,我看是你自己心虚,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和自己一样吧!”

  他昂首挺胸地来到一众大人们身前,双眼死死盯住高台上的谢无咎。

  “圣上究竟怎么了,为何这么长时间告病不出,连早朝和议事都一并取消?”

  “好端端的,圣上又为什么要把腰牌给你,让你管理宫廷?”

  “最后一条,你为何滥用职权,徇私包庇景平王妃这个杀人罪犯?你用圣上交付的权利还做了什么?”

  瞪起双眼,孟希越的质问声也显得十分铿锵有力。

  “谢都督方才一番话,细听全是在移花接木!圣上有旨,本世子和大人们自然听从,可谢都督这样狐假虎威,还摆出如此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度,就有点可笑了吧?”

  他话音落下,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冯将军也直起了身子。

  “九千岁,末将也觉得安王世子言之有理,”他粗声粗气地开了口,“自末将在宫中轮守已经有十几日的时间,从未见过圣上现身,一应命令和调度,全都是由九千岁和东厂的人在负责,敢问九千岁,圣上身边的宫人何在?为什么忽然之间就不做差事了?”

  “唔。”

  谢无咎似乎是站得累了,侧了侧身子靠在廊柱上,一边朝冯将军看去。

  “冯将军是金吾卫的人,是吧?”

  “正是!”冯将军将身板挺得笔直。

  “金吾卫奉命和御林军一道拱卫皇城,兄弟们累死累活熬了这么多天,都被你这个蠢材毁于一旦。”

  一边说着话,谢无咎一边朝冯将军身后看去。

  这位的官职也不算太低,能拿下守宫门的任务,手下也带着不少卫兵。

  现下这些卫兵都已经被冯将军带到了这里,手执武器站在大人们身后,看样子就像在等待进攻似的。

  听了谢无咎的话,不少金吾卫卫兵面上都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圣旨要他们守卫宫城,可不是让他们打进来!

  谢无咎挑了挑眉,收回目光再看向冯将军,语气依旧嘲讽,“你,让金吾卫白白背了一回罪过,却一心只顾得上琢磨这些唧唧歪歪的废话。”

  “本督看,你还不如德顺公公的脑子清楚。”

  德顺公公头发都白了一半,只比安王小几岁,冯将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怒吼一声便要伸手拔剑!

  “阉贼!你敢辱我!”

  “御前拔刀,罪加一等。”

  谢无咎连眼皮都不多眨一眨,“冯将军,怎么连这个都忘了,我要是你,我连和德顺公公比都不好意思。”

  “你他娘——”

  “好了!”

  眼见两人又要吵,孟希越上前拦了冯将军一把。

  冯将军顿时住了口,谢无咎却又轻笑一声。

  “好狗。”

  “谢都督。”

  孟希越再次转过头来。

  “都督在这里挑拨我们所有人的情绪,不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小九九吗?不好意思,本世子偏要抓着不放!”

  “景平王爷的遭遇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娶了个丧心病狂的王妃,害了全家人,现在还躲起来怎么都不见踪影。”

  “像叶晚竹这样心狠手辣的妇人,谢都督不仅公开表示过对她的欣赏,还给了她手下,亲自替她撑腰,看起来,你们关系好得很啊。”

  “王府事发之后,敢问谢都督是怎么帮助叶晚竹这个杀人犯的?又为何要阻拦景平王的调查,强行贸然结案?”

  “……”

  孟希越还在不停地质问着,乍一听都很有条理,谢无咎却眯了眯眼。

  这安王世子回京也不过几个月,景平王府,还有叶晚竹的事情,他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连他送了假的鹤顶红都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谢无咎的目光更深地注视着孟希越。

  说不定,更早的时候,从他和叶晚竹谁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开始,他们就被盯上了。

  “……谢都督,你手握权柄,做的就是这样以公谋私,草菅人命的事情,很难不让你怀疑你的动机!”

  还没说完?

  谢无咎掏了掏耳朵,直起身来鼓起了掌。

  “世子好口才,本督都要甘拜下风,只是有一个问题,这景平王府里谁死了?竟然让王妃变成了杀人犯?”

  他要是没记错,那几位虽然情状凄惨,但都还在喘气吧?

  孟希越一哽,咬着牙道,“谢都督还要偏帮凶手?本世子更加怀疑你假传圣旨不安好心!我们要见圣上!”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谢无咎有些哭笑不得,正要开口,一阵脚步声忽然从身后的乾清宫中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