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

  嘶哑尖细的嗓音猛地响起,孟希越本能地侧身一闪,抬脚便朝着那黑影踹了过去!

  那声音顿时又化作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殿门前被踹到廊下,吐出一口血后便没了动静。

  叮铃几声响起,一把雪亮的**从台阶上滚落,刀尖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一看便知道是淬了剧毒。

  孟希越寒着脸上前两步,用脚将这黑影的脸翻转过来一瞧。

  是德顺公公。

  “阉贼,你们把圣上怎么样了?”他眉头一皱,立刻义正词严地质问了起来。

  德顺公公眼神涣散,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嘴里涌出,他奋力调转目光朝孟希越看来,而后猛地一口血沫吐在他的衣摆上。

  “乱臣贼子!”他瞪大了一双眼睛,表情极其狰狞。

  孟希越又是狠狠一脚踢在德顺公公的脸上,咔地一声,德顺公公的脑袋被踹得歪向一旁,以一个奇怪的弧度扭曲着。

  他**几下,很快便没了气息。

  “都是这帮阉人控制了宫中这么久,要对圣上不利!”

  定了定神,孟希越一边说着话,一边拔出随身的长剑,再次朝着乾清宫而去。

  这次,大门敞开,再无障碍。

  终于跨进殿门,孟希越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方才那阵烟雾虽然已经散开,但殿中依然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淡淡药味,闻着这不算陌生的味道,孟希越的一颗心提得高高的。

  这是他在南疆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一种秘药,哪怕是在南疆也鲜少有人知晓。

  不管是什么人,服用这种药粉之后便再也离不开了,且只能加大剂量,最终只能在极度的痛苦和幻觉之中死去。

  盘算着时间,孟希越心道昭德帝这会儿只怕已经到了最艰难的阶段,这个时候往往也是最危险的。

  昭德帝会在什么地方?

  目光在殿中来回游移着,孟希越还没找到目标,耳边倒是先响起了那不算熟悉的声音。

  “希越。”

  是昭德帝?

  可这声音怎么如此平静?

  愣了一下,孟希越这才朝着声音发出的屏风之后绕了过去。

  昭德帝果然正躺在床榻之上,天气还不算冷,他身上却盖着厚厚的锦被。

  他的脸色十分可怕,青白晦暗,看上去几乎找不到活人的气息。

  可这会儿功夫,两人四目相对,昭德帝却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

  “果然是你,”他定定地看着孟希越,“看来,朕的怀疑并没有错。”

  昭德帝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孟希越放眼四望,昭德帝的床边空无一人,再抬起眼的时候,语气便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陛下,您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妙,宫中早已经被东厂和太监们联手把持,微臣是来救您的。”

  一边说着话,孟希越一边别有深意地看着昭德帝的双眼。

  若是他知趣,顺着自己的话圆下去,自己或许还能让这位圣上死得痛快一些。

  昭德帝的目光依旧落在孟希越身上,停顿片刻之后,他猛烈地抽着气,低低笑出了声。

  这笑声又逐渐变得嘹亮,穿过敞开着的殿门,落入站在台阶下的每一个大臣们耳中。

  “陛下的情况看来真的是非常不好了。”

  眼看昭德帝没有和自己说话的心思,孟希越便也不再试图和他交流,微微抬高了几分声音,想压住昭德帝的笑声。

  “来人——”

  “慢着。”

  孟希越的一句话还没说完,昭德帝忽然收了笑,眉眼间却依然带着一股坦然的神情。

  他笑着朝孟希越看了过去,语气淡淡,却能将他的话瞬间截住。

  “你想干什么?”昭德帝歪着脑袋,“只是为了送朕上路的话,还是现在就动手吧,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朕怕你日后的面子过不去、”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孟希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难看起来。

  昭德帝面上的笑容却更加放松。

  “费尽心思算计了这么长时间,你的阴谋诡计终于得逞了,还不赶快动手?免得错失良机。”

  “圣上现在对微臣说这些,可是已经黔驴技穷了?”

  被连番嘲讽,孟希越实在是忍不住了,眉头一挑,冷笑着朝昭德帝身上投去几道目光。

  “也是,以圣上现在的能力,还能站得起来吗?恐怕有些困难了吧?”

  昭德帝竟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啊,朕站不起来,你刚刚还杀了朕身边唯一的下人,现在,就劳烦尊贵的安王世子想办法把朕弄出去吧。”

  他话音落下,孟希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昭德帝的笑容再度加深,“怎么,又不敢了?听朕说了这么一番话,感觉朕还有阴谋?”

  心事被说中了,孟希越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你看,朕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能对你干什么呢?”

  昭德帝依旧笑眯眯的,口中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嘲讽。

  孟希越抿着嘴唇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从昭德帝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挑衅。

  这是在耍着他玩呢!

  心头火起,孟希越大步上前,扬手就想朝着昭德帝的脸上扇去!

  动作做到一半,看着昭德帝略带期待的神情,孟希越忽然又顿住了手。

  昭德帝如此老神在在,实在是不能不让他心里不安。

  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咬了咬牙,孟希越朝自己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神。

  这两人立刻转头,不知道到外面说了什么,片刻之后,由萧子景带头,方才站在殿外的文武大臣们全都走了进来。

  屏风被移开,床边的帷幔被勾起,昭德帝躺在床榻之间,和众位大人们一一对上了视线。

  “来得还真不少。”

  昭德帝视线缓缓移动,语气似是感叹,“看来,我们安王世子的威信着实不低啊。”

  亲眼见到陛下,各位大臣们先是对昭德帝虚弱憔悴的模样十分震惊,而后听着他这阴阳怪气的问候,又有不少人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

  昭德帝没去管这些人,将目光落在了站在群臣最后的萧子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