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孟希越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王,安王殿下在几个锦衣卫的保护下走了进来。

  在他手中攥着的正是那块腰牌。

  深吸了一口气,孟希越这会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谢无咎再用兵如神,队伍调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从出发到进入皇宫这么一段距离,孟希越想了又想,也只有他把安王塞进马车里的那个时候,是最容易被得手的。

  “没想到,最后儿子竟然是败在您的手上。”

  隔着人群和安王四目相对,孟希越的表情已经是难看至极。

  安王的神情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他眉头紧缩,脸色青白,嘴唇也在止不住地哆嗦着。

  当初他被孟希越这个逆子关在别院之中,还没等到安王绞尽脑汁地逃出去,隐翼便先一步带着谢无咎的亲笔信找上门来。

  此后种种,安王都是在隐翼的指点下办事的。

  这会儿一切终于停歇,安王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父王为何要背叛儿臣!”孟希越的声音听上去颇为痛心疾首,“儿臣一心为父王打算,却只换来一个这样的结果?真是令儿臣寒心!”

  此话一出,安王的神魂也渐渐地又聚拢了回来。

  “你为我打算?”他嘴角**,“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你问过我一句我想不想这么做吗?”

  二话不说就要把亲爹推到风口浪尖上送死,还一心为他打算?

  安王又开始哆嗦起来了,这次是被孟希越气的。

  “逆子,你这个逆子!赶紧跪下投降!莫要再想那些不靠谱的!”他指着孟希越的手指都在不住地来回摇晃着。

  闻言,孟希越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透着苍凉,无奈,还有一丝讥嘲。

  “事已至此,我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闭了闭眼,孟希越站在原地的姿态却依旧显得傲然。

  “你!”安王瞪了瞪眼,却摆明了只能气急败坏。

  他这段时间的手段再隐秘,经历的磨炼再多,安王的本性依旧是没改,对上孟希越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只有无可奈何。

  谢无咎适时拍了拍手。

  “世子真是英勇,不过呢,您的这些滔天气势,还是留着到东厂去使吧。”

  “来人,送世子过去。”

  他轻飘飘的话音落下,隐月和隐翼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拧住了孟希越的胳膊。

  “等一下。”

  看着两人的动作,叶晚竹忽然出声打断。

  她走上前去,抬手捏住了孟希越的下巴,迫使他低头看向自己。

  这无疑是个不怎么礼貌的动作,孟希越的表情也又变得难看了些。

  “松手!”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仿佛幽幽地透着冷气。

  叶晚竹却视而不见。

  “世子一路蓄意针对于我,做出了好大一系列的阴谋,险些让我在南疆丧了命,究其原因,是不是因为……白玉草?”

  盯着孟希越的双眼一瞬不眨地看着,叶晚竹轻声道出自己的话,随即便看到眼前人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孟希越眼下有一小块皮肤止不住地**着,很快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移开目光,语气生硬。

  叶晚竹却笑了笑,无比灿烂,“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她后退半步,给三人让开道,又目送着孟希越的背影走远,再垂下目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

  下一刻,叶晚竹便又撞上了谢无咎那双狭长的眼。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快得甚至看不清彼此流露出的情绪。

  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孟希越和萧子景这两个领头之人被处理掉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快得多了。

  安王用孟希越的腰牌假传了命令,将石将军带领着的五万南疆军诱到了谢无咎设下的陷阱之中,没了这层包裹,宫中的黑衣人也被杀尽后重新变得安全。

  昭德帝打着精神,将这批犯上作乱的臣子一一处理,削去官职发配边疆,或是罚到偏远苦寒之地去做苦力。

  被抓了个正着,大人们连申诉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只能哆嗦着被带走。

  经此一事,他们还能保住这条小命,已经是幸运至极了!

  这些大人们也离开后,偌大的乾清宫终于安静了下来。

  还留在殿中的只剩下叶晚竹,谢无咎,还有已经踉踉跄跄朝着昭德帝扑过去的安王。

  “圣上啊,你,你这是——”

  安王几乎已经要认不出来眼前的人就是昭德帝,他慌里慌张地问着话,手一哆嗦,险些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关键时刻,安王用尽全身的力气,好悬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却还是将盖在昭德帝身上的锦被扯开了一角。

  他低头看去,而后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

  叶晚竹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从她的角度看去,昭德帝放在锦被下的手脚,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毫无生机地陷在床榻上,显然是都已经被折断了!

  “这,这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安王下意识地转过头,“又是孟希越?”

  “是我。”

  谢无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里面便没了那熟悉的,游刃有余的笑意。

  安王猛地又朝反方向转过头,速度太快,差点儿扭了脖子。

  他神情痛苦堵看着谢无咎,“你?”

  谢无咎沉默着走上前来。

  “圣上中了世子的剧毒,除非是这样,否则便会狂躁不止,伤人无数。”

  “若是那样的场面被刚才的大人们看见,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淡淡地交代着原因,谢无咎的语气中满是冷峻。

  昭德帝也又咳嗽几声,试图引起安王的注意。

  “是朕同意这么做的,二哥啊,朕时日无多了,有几件事只能托付给你。”

  此话一出,安王的眼睛里便立刻漫上了一层水雾,“陛下您说吧,二哥保证给你办成!”

  昭德帝用力睁大了眼睛。

  “你要……扮演朕,假装朕已经被治好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安王闻言顿时张大了嘴,已经开始崩溃的情绪都被迫停了下来。

  他听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