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闻言一怔,眼中便闪过了好奇的光芒。

  “小姐想做什么生意?”

  曼娘这好奇不仅是对生意,更是对说出这话的叶晚竹本人。

  她与叶筠交好多年,也算看着叶晚竹长大,自从和萧子景成婚,她便像被吸干了灵魂一般,日渐虚弱和衰败下去。

  没想到阔别几年,叶晚竹似乎变得与从前判若两人!

  想着虎子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曼娘脸上又掠过了一丝欣慰。

  若是叶筠在天之灵看到她的女儿重新活了过来,想必也会感到高兴吧。

  曼娘面上神情一晃而过,叶晚竹不曾看见,她正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我想再开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她道。

  叶晚竹手中的几间铺子,分别售卖的是首饰,香料,绸缎布匹,还有一家绣庄。

  大多是与女子所用之物有关,这么一算,还真没有售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曼娘却仍是有些不解。

  “小姐想做胭脂生意,为何不直接加在夏铃那边?”

  京中也有几家胭脂铺子,都是和香料一起搭配售卖的。

  叶晚竹但笑不语,只道,“和旁人做一样的,有什么意思?”

  曼娘这会儿还不知道,但叶晚竹却有所了解,再过几个月,大梁与南疆的战事便会落下帷幕。

  南疆只是小国,被大梁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奉上奇珍异宝以求休战,后来更是签下合约,成了大梁的属国。

  从南疆送来的珍宝之中有一种草药,用来敷面,可使皮肤细白光滑。

  由南疆王送给昭德帝的妃子带头,京中很快便掀起了热潮,高门大户之中的夫人小姐都在采买使用。

  那草药只在南疆生长,一来一去采购要花不少时间,一度在京中有价无市。

  香粉铺子的老板们纷纷派人前往南疆,靠着这草药,几家铺子都赚得盆满钵满。

  前世那个时候,叶晚竹的身子已经亏空得不像话,铺子也没了消息,大约早就被柳汝兰折腾得无力回天,更别说去分一杯羹了。

  重活一世,叶晚竹是很想把握住这个机会的。

  她或许还可以早些动作,待南疆战事一停,便立刻派人前去收购这草药……

  “曼娘,你意下如何?”想到这儿,叶晚竹越发不掩饰自己的势在必得。

  “小姐有把握了?”

  看着叶晚竹的模样,曼娘便也将桌子一拍。

  “好啊,沉寂了这么久,我也早就想放开手脚干一场了!”

  从前被柳汝兰压制,她不得不瞻前顾后,没多少心思能用在打理铺子上。

  如今,有小姐撑腰,一切就不一样了!

  一拍即合,二人便立刻商议起这两间铺子的安排来。

  要计划的事情实在不少,叶晚竹一晃便在宝琅斋中待了一天时间。

  待日暮时分,她才与曼娘虎子等人告别,准备回王府去。

  正是该用晚饭的时候,街上行人不少,虎子送着叶晚竹正要往马车边走,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忽然猛地撞了上来!

  “干什么呢!”

  此人低着头,差点儿撞到叶晚竹身上,虎子连忙上前挡住,又喊了一声,“走路也不看着点儿!”

  “我看你娘,喊什么喊!吓老子一跳!”

  没想到这人横得厉害,不仅不道歉,反而抬手就狠狠推了虎子一把!

  “滚到一边儿去,耽误了老子的正事,老子废了你!”

  虎子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踉跄。

  “你这人怎么回事?”他及时扶住墙,“讲不讲理?”

  “理?老子就是理!”

  这男人嚣张地哼了一声,抬脚又踹向虎子小腹,“赶紧滚——”

  叶晚竹横出一脚扫向男人地上另外一条腿,绊了他一个大马趴。

  “诶呦!”

  男人咚地一声摔倒在地,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哪个**养的?老子饶不了你!”

  “你不饶一个给我瞧瞧?”

  叶晚竹冷冷出声,那男人顿时朝她看了过来,目光上下打量,颇为不屑。

  “一个娘儿们,也敢和老子叫嚣?”

  “放肆!”书画板起小脸,“景平王妃面前也敢造次,谁给你的胆子!”

  这男人简直不知死活!

  她话音刚一落下,男人的脸瞬间就变了。

  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就无影无踪,他脸色惨白,头上冷汗直冒,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后跑去!

  于此同时,方才还围在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如鸟兽散,顷刻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稍显拥挤的街道立刻变得空旷冷清,只剩叶晚竹几人面面相觑。

  她这景平王妃的名号,已经吓人到了如此地步?

  叶晚竹皱了皱眉。

  “书画,取帷帽来,咱们到街上去瞧瞧。”她道。

  片刻之后,叶晚竹和书画都带着帷帽,融入了一条街外的热闹当中。

  “听说了吗?刚才有人在那边的街上撞到景平王妃了——”

  “嘘!别说这个名字,不要命啦!”

  “她走了没,不会拐到这边来吧?”

  叶晚竹挤到几个窃窃私语的妇人身后,“她走了,坐着马车回王府了,怎么,这王妃这么让人害怕?”

  “哟,你是外地来的吧?”其中一个妇人打量了叶晚竹一眼,见她点头,又叹了口气。

  “难怪你不知道——那位啊,被鬼上身了,会吃人的!”

  “吃,吃人?”书画在帷帽下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

  她家王妃不是妖怪!

  还有这鬼上身又是怎么回事!

  “千真万确啊!”另一个妇人也加入进来,“听说景平王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回京后染了一身煞气,王妃是个没福气的,遭了冲撞,被恶鬼附了身……”

  接下来的话,便是将叶晚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描绘成了恶鬼含恨,在人间大开杀戒。

  流言总是越传越离谱,如今在这些百姓口中,叶晚竹已经是青面獠牙,无恶不作,堪与阎王竞争上岗。

  “……”

  众人凑在一起,越说越兴致勃勃,俨然忘了刚才的害怕。

  叶晚竹拉着义愤填膺的书画远离人群,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书画气得一张小脸都拧成了包子,“他们怎么能这样污蔑王妃!”

  叶晚竹却冷笑起来。

  “看来,萧子景挨的打,还是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