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君听到门外有动静,立马把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

  这个年代大家都饿着肚子,她一个人吃三个菜,还都是肉菜。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可不想遭人眼红。

  她起身,穿过前院去开门。

  一出门,她就被冻了个哆嗦。

  门外,钱婶直挺挺地提着个篮子,头上还包着厚实的头巾,“哎哟,我在门口都闻着肉味了,就猜你是不是在家呢!”

  顾婉君有些眼睫垂下,掩去自己心虚的神色。这钱婶的鼻子也太灵了,这都能闻到味。

  说罢,钱婶朝四周都看了一下。

  现在寒冬腊月,不是有事,大家一般都不出门。

  看到周围没人后,钱婶这才从门缝了侧身进去,“咱们进去说。”

  到了堂屋里,钱婶朝着空气嗅了嗅,神情痴迷,“好香啊!”

  顾婉君刚刚出来的时候已经推开门散了散味,所以空中的肉味不是特别明显。

  但是对于钱婶这种一年到头就吃这么几次肉的人,这肉香已然刻入灵魂。

  顾婉君轻咳一声,“钱婶,您是不是太饿了?我这只有烤红薯,都没肉啊!”

  这时,钱婶才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饭桌。

  咦?

  莫非真是她饿出幻觉了?

  说罢,顾婉君把烤好的红薯塞了两个放进钱婶兜里。

  “钱婶,一会拿回家吃。”

  钱婶“哎哟”了一声,眼里带着嗔怪之意,面上却还带着笑意,“你这丫头也太客气了!”

  如果是其他的东西,钱婶绝不会轻易收下。

  但是红薯算不上稀罕物,她自然也就没有推脱。

  这时,钱婶一拍脑袋,“你看我,都饿昏头了,差点忘了正事!”

  她把自己的篮子掀开,里面赫然是一袋子糙米。

  干瘪暗淡。

  钱婶糙黄的脸上也带几分局促,“婉君啊,婶子想跟你换点细面。那种富强粉,你们家里有的吧?哎哟,也不是婶子想占你们便宜,这两天老钱生病了,我寻思着给他做的精米细面吃。”

  顾婉君一向了解钱婶的为人,自然知道她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她拎着糙米掂量了一下,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于是她起身就往厨房走,“钱婶,我去给你拿,你在着坐着等我一会。”

  说罢,顾婉君到了厨房里。

  她从橱柜里舀了一大勺富强粉,又拿了野菌干,以及几个白面馒头。

  想了一下,她从空间里拿了两个苹果。

  这果子带着空间里的灵气,吃了也能强身健体。

  要不是送水显得太奇怪,说不准顾婉君此时已经舀了一大缸灵泉水送过去了。

  顾婉君拿了个几个布袋,把东西都分别装了起来。

  回到堂屋,顾婉君把手里的布口袋都递给钱婶:"钱婶,富强粉不多,您先拿去应应急。这几个野菌子和白面馒头也带着。"

  钱婶接过来一摸就变了脸色:“这么多!这哪能行!"她急得要推回去,"老钱就馋一口细面,哪能占你们这么大的便宜!"

  "哪是占便宜?“顾婉君按住她的手,又把那两个红彤彤的苹果塞进篮子里,”咱们都是邻里乡亲的,谁家没有困难的时候,这点吃食算什么?"

  钱婶盯着那俩苹果眼睛都直了,这年头水果比肉还金贵。

  她手都在抖:“这、这可是稀罕物......”

  "前些天在镇上看到农户在卖,我就买了好些,再放该坏了。“顾婉君面不改色地编着瞎话,顺手把糙米倒进自家米缸,”您赶紧回吧,钱叔还等着吃饭呢。"

  傍晚。

  陆谨行愁眉苦脸地回了家,哪怕见到顾婉君,整个人眉头也没有舒展开。

  可当顾婉君追问时,他又摇了摇头,“没事。”

  夜已深了,两个缩在被窝里。

  陆谨行这才闷声开口,"今天上午训练,三营的老赵直接晕过去了......"

  顾婉君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陆谨行的声音压得很低,"饿的。粮库里剩的都是发霉的陈粮,眼下整个甘岭收成都不好,眼下除了办公大楼几个特殊部门的工资以及食物能保证以外,其他部门今年估计都够呛。"

  顾婉君咬了咬下唇,一时没说话。

  她当然可以凭空变出粮食来,可在这个人人挨饿的年代里,凭空多出来的粮食反而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她犹豫半晌,轻声道:"要不......我想想办法?"

  陆谨行抬眼看她:"你有什么办法?"

  "明天我去镇上瞧瞧,"顾婉君扯了个"刚好认识粮站站长"的借口,"镇上粮站还有一批新到的细粮,我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匀一些。"

  陆谨行沉默了半晌,沉声道:"婉婉,家里的钱买完这批粮食,恐怕就没剩什么了。"

  他的目光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环视一圈,最后落在顾婉君的脸上:“但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队里的人确实撑不住了。"

  顾婉君听了,顺势说道:”你别担心钱的事,我之前从平城带了不少钱过来,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她话没说完,陆谨行已经皱眉打断:“你别乱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些日子镇上风声紧得很,连黑市的入口都换了好几个地方。你要是被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顾婉君避开他的目光,”再说了,镇上情况复杂,这批粮食要是透出风声去......"

  她在心里权衡着风险。粮站那边不难办,她用空间里的银圆去黑市换点粮票,再编个合理的借口买粮就行。可她担心的不是粮食的来源,而是这批粮食一旦出现在部队里,会不会引起不该有的注意?

  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放心,"顾婉君握了握陆谨行的手,"我一定把事情办妥。"

  陆谨行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好,不过我必须派个人跟着你。"

  "不行!"顾婉君立刻拒绝,"粮站那边交易的情况特殊,人多反而坏事。"

  陆谨行抿着唇不说话,眼神里透着不信任。他太了解她了,每次她这副模棱两可的样子,准是在谋划些什么不该谋划的事。

  最终还是他退了一步:"那你必须答应我,天黑之前回来。"

  顾婉君微微松了口气:"嗯,我一定按时回来。"

  她转过身,心却沉了下去——明天不仅要搞定粮食,还得想办法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来。更重要的是,还得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陆谨行摇头,黝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我是怕你为了筹钱,去碰不该碰的东西。"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灶膛里"噼啪"炸开一颗火星。

  顾婉君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公社最近刚枪毙了两个倒卖粮票的投机分子。她强自镇定地舀了瓢凉水倒进锅里:”放心,我惜命得很。"

  水缸晃动的倒影里,她看见陆谨行依然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所有伪装。

  "要不这样,“他突然开口,”明天我请半天假,陪你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