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瞳孔骤缩,看着那突然现身、玄衣染血的身影,心中骇浪翻涌:“主公?!”

  “他竟一直潜藏在洛阳?!”

  惊疑只在一瞬,他立刻收刀后撤,率先躬身,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敬畏:“拜见将军!”

  周遭甲士如梦初醒,齐刷刷收械躬身,声震院落:“拜见将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齐声叩拜,如同冰水浇头,让孙坚、孙策等人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一颗心直坠深渊。

  王景!

  他竟未离京!

  刚刚被三将接住,稳住身影的孙芳更是大一惊,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黄门竟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卫将军——王景!

  王景无视周围敬畏的目光,手中那杆乌沉破军枪斜指地面,枪尖**泥土。

  目光扫过孙坚一行人,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重压:“报上名来。我枪下不斩无名之鬼。”

  孙坚持刀傲立,纵然身处绝境,脊梁依旧挺直:“江东孙坚,孙文台!”

  “孙策!”

  “黄盖!”

  “程普!”

  “韩当!”

  孙策与三将依次报名,声如洪钟,透着一股败而不馁的悍勇。

  王景若隐若现的重瞳闪过一丝极淡的兴趣:“江东猛虎?有点意思。”

  他侧头对徐荣道:“给他们趁手的兵器。”

  徐荣虽心中疑惑,却毫不迟疑,挥手命人将取来其他兵刃递与孙策等人。

  王景持枪而立,渊渟岳峙:“你们,一起上。若能胜我,放你们带着袁隗离开。”

  “若败便留下来吧!”

  孙坚与儿子、部将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绝。

  这是唯一的生机!

  无需多言,低吼声中,五人如同心有灵犀,刀光枪影骤然爆发,从不同方位向王景合围而去!

  “铛!”

  “噗嗤——!”

  王景动了,身法如鬼魅,动若雷霆。

  破军枪后发先至,乌光一闪,枪杆精准震开黄盖砸来的铁鞭,顺势一点,黄盖只觉手腕剧痛,铁鞭脱手而飞。

  程普长枪疾刺,王景侧身避过锋芒,枪纂如毒龙出洞,回撞其肋下,程普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韩当挥刀猛劈,王景枪尖一挑一引,韩当力道顿时落空,身形前扑,被王景一记迅捷的扫腿踢中腿弯,单膝重重跪地。

  电光石火间,三员沙场老将竟已败下阵来!

  “恶贼看枪!”

  孙策眼见叔辈受挫,怒吼如幼虎啸谷,手中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王景心口,竟全然不顾自身空门,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王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旋即被更盛的冷芒覆盖。

  他不闪不避,破军枪携着更霸道的力量硬撼而上!

  “铿!”

  双枪交击,刺耳爆鸣!

  孙策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王景手腕一抖,破军枪化作一道乌线,直刺而出,枪尖稳稳停在孙策喉前三寸,那凝练的杀气刺得孙策皮肤生疼,再难寸进。

  “策儿!”

  孙坚目眦欲裂,古锭刀带着凄风全力劈向王景后脑,欲解爱子之围。

  王景仿佛背后长眼,格开孙策的长枪,回身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

  枪风呼啸,逼得孙坚不得不回刀格挡。

  “铛!铛!铛!”

  两人刀枪交击,火星四溅。

  孙坚刀法沉猛,但在王景绝对的力量与精妙的枪法下,竟显得左支右绌。

  不过三个回合,王景一枪拍在古锭刀刀背,巨力涌来,孙坚只觉双臂欲折,古锭刀险些脱手,而王景的枪尖,已如毒蛇般指向其心口。

  “一起上!”

  孙芳娇叱一声,见父兄皆危,顾不得许多,双刺如寒星,悄无声息地袭向王景后心要穴。

  王景甚至未曾回头,破军枪如同拥有生命般回扫,精准无比地磕飞双刺,同时反手一探,如铁钳般扣住了孙芳的手腕,微一用力,便让她半边身子酸麻,再难发力。

  紧接着,王景长笑一声,体内那西楚霸王的战意汹涌澎湃,竟主动迎向重新组织攻势的孙坚父子及勉力再战的三将。

  枪影如山,笼罩四方,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闷响与痛哼。

  不过十合,五人先后被震退、击倒,兵器脱手,或身上挂彩,再无一人能站立。

  王景持枪立于中央,玄衣微扬,气息悠长,仿佛方才一番激斗,只是信手拂去衣上尘埃。

  他收枪而立,目光扫过败倒在地的孙家众人,气息平稳如初:“江东孙氏,勇则勇矣,尚欠火候。降我,可保富贵,亦可展抱负。”

  孙坚面色灰败,拄着刀勉强站起,却倔强地不肯弯曲膝盖:“王景,要杀便杀!休要多言!”

  “吾子孙权及家小皆在袁公路手中,若降,他们必死无疑!”

  王景眉头微皱,他知道劝降孙坚他们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也是江东猛虎!

  但此时杀了他们,不过成全孙家忠烈之名,却让南方少了一股能牵制袁术的力量。袁术若趁机整合江东,反倒坐大,于我未来布局不利。

  王景心念电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目光掠过被他制住、眼神倔强却难掩绝艳的孙芳。

  “我不杀你们。”

  王景开口,语出惊人:“我甚至可以放你们回去。”

  孙坚、孙策等人皆是一愣,难以置信。

  王景抬手指向孙芳,语气不容置疑:“条件是她,留下,为我妾室。”

  “休想!”

  孙坚、孙策几乎同时怒吼,目喷烈火。

  孙芳娇躯一颤,猛地抬头看向王景,眼中先是掠过被视作货物的羞辱,旋即化为一片死水般的灰寂,最后定格为一种近乎焚身的决绝。

  “父亲!兄长!”

  孙芳猛地打断他们,声音初时颤抖,随即变得斩钉截铁:“若我一人之身,能换你们平安,换我孙家血脉得以延续。”

  “芳儿,愿意!”

  她挣脱王景的手,后退半步,目光如淬火的寒铁看向王景,一字一句道:“望你,言而有信!”

  孙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面容上的筋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眼睁睁看着爱女将自己献祭,却无力破局,这股锥心之痛,远胜方才王景留在他身上的任何一击。

  他最终颓然垂首,那只曾紧握古锭刀,稳如磐石的大手,此刻在身侧死死攥紧,指节因用力而一片惨白。

  徐荣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但想到王景此前种种布局,深远莫测,绝非贪图美色而误大事之人,此举必有深意,遂将劝谏之言咽回,默然立于一旁。

  “哈哈...哈哈哈......”

  一旁被忽视的袁隗,此刻发出凄厉而悲怆的狂笑,他挣扎着用残存的力气挺直脊梁,试图维持世家领袖最后的尊严:“王景!汝今日之势,不过昙花一现!”

  “老夫在九泉之下,睁大眼睛看你能得意几时!”

  “天下,终非一人之天下!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四海,必为我复仇!”

  “这煌煌汉祚终将倾覆!”

  话音未落,他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旁边冰冷的石墙!

  “砰!”

  一声闷响,颅骨碎裂,红白之物登时溅上冰冷的石墙。

  袁隗身躯软倒,气息已绝,脸上兀**留着无尽的怨毒与一丝计划得逞般的疯狂。

  王景冷漠地看了一眼袁隗瘫软在地、尚有余温的尸身:“厚葬之。”

  随即,他让徐荣放孙坚他们离开,并看住孙芳,随后他转向那幽深、散发着霉烂与血腥气味的地牢入口。

  地牢深处,晦暗潮湿。

  王景屏退左右,单独面对面色平静、眼神空洞的袁基。

  “袁基,你为何不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