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志,你咋样了?”

  见她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郑向东急了。

  江秋月脸色白得像鬼。

  虽然她没有怀过身孕,可很多怀孕的女人闻不得鱼腥味这事,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加上上次和章海望那一晚的意外,她一直提心吊胆的。

  现在感受到胃里的翻江倒海,江秋月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

  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想到此,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拔腿就跑。

  “诶!你怎么跑了?”

  郑向东见她不说话直接跑了,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该不会是因为失去工作,打击太大了,神志都有点不正常了吧?

  江秋月一路狂奔到部队卫生所。

  冲进诊室时,医生正在给一个头部流血的战士包扎。

  她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挤了过去:“医生!快给我看看!”

  护士见状,连忙拦住她。

  “江同志,请排队!这位同志还流着血呢,需要包扎。”

  可江秋月却根本不听。

  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想快点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怀孕了。

  “我就看一下,很快的!”

  她依旧挤在伤者旁边,都已经有点影响医生包扎了。

  医生以为她真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只能抽空问了一句。

  “你哪里不舒服?先说一下情况。”

  闻言,江秋月直接愣在了当场,嘴唇张了张,自己可能怀孕了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再没理智也知道,这话要是从她嘴里说出口,以后名声是彻底别想要了。

  见她吞吞吐吐的,又不说哪里不舒服。

  诊室里的人纷纷朝她投去怪异的目光。

  江秋月之前毕竟是文工团的独唱,整个部队就没有人不认识她。

  此刻见她执意要插队,插的还是一个头部流血的伤员的队,又闪烁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里不禁带上了几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厌烦。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文工团台柱子,如今行事竟然这样不知轻重、自私任性,实在让人很难心生好感。

  江秋月看着众人不善的目光,又心虚,又慌乱。

  而就在这时,金凤英恰好从门口经过。

  看到她,江秋月顿时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顾不上别的,她飞快冲出去,一把拉住她。

  “凤英,快帮帮我!”

  金凤英因为上次的事,被医院记了个大过不说,平日里上班,所有人都排斥她,孤立她。

  刚才给病人打针又被别的护士挤兑了一通,这会正满肚子火气呢。

  哪想到一抬头竟然看到了罪魁祸首江秋月?

  想到她不管不顾供出自己的事,金凤英眼底闪过一抹怨恨。

  不过她嘴上还是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什么事?”

  江秋月也没在意她的冷淡,一把将人给拉到墙角,她低声道:“凤英!你帮我想想办法,让我先看医生!”

  听到这话,金凤英冷冷一笑,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可没这么大面子帮你插队。”

  前脚害自己被记大过,后脚就来求她帮忙?

  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求你了!”江秋月身段放得极低,“就帮这一次…”

  金凤英看她一副热锅上蚂蚁的模样,心底升起了一抹探究。

  顿了顿,才慢悠悠地道:“你要看什么病?”

  最好别让她抓到把柄。

  江秋月左右张望,凑到她耳边:“我可能怀孕了…”

  听到“怀孕”两个字,金凤英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怨毒。

  自己现在人人喊打,江秋月却想靠怀孕翻身?

  手攥成了拳,她艰难压下心中的恨意,才假意道:“行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跟我来。”

  江秋月见她肯帮忙,顿时松了口气。

  也没注意她什么目光,就急切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金凤英带着她走了几间诊室,这才看上医生。

  医生询问了几个问题后,给她把了一会脉,才笑眯眯地道:“恭喜你,江同志,你确实怀孕了,刚满一个月。”

  确定了江秋月真的怀孕了,金凤英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想靠怀孕翻身!她做梦!

  江秋月不知道金凤英的心思,听到医生的话,她顿时感觉晴天霹雳!脸色刷了一下白了。

  一把抓住医生的手,江秋月急切地道:“医生,你帮帮我,我不要这个孩子!”

  话落,医生和金凤英都惊呆了。

  他们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医生回过神来后,一脸严肃地道:“江同志,怀孕是光荣的事情,孩子是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这是思想觉悟有问题!”

  “不!我就要打掉!”江秋月歇斯底里地喊道。

  她怎么能怀孕呢?

  怀孕了身材会走样,以后哪里还有机会重回台柱子的位置?

  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事!

  金凤英见她不是在开玩笑的,差点没在心里笑出声。

  蠢货啊蠢货!

  亏她还以为她要利用怀孕的事做文章,博取同情,扭转众人对她的坏印象呢!

  看来自己还是太高估她了!

  “胡闹!”医生厉声拒绝,“这是违反规定的!”

  江秋月又连声哀求了一番,见医生死活不肯答应,她这才失魂落魄地走出卫生所。

  金凤英看着她踉跄的背影,眼神阴冷。

  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不如…让她永远都要不了。

  江秋月从卫生所出来时,整个人都是飘的。

  海岛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头顶,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医生那句“刚满一个月”的话,就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砸得她心头发颤。

  一个月…正好就是章海望受伤前那次意外。

  江秋月失魂落魄地往家走,路上遇到军嫂跟她打招呼,她都像没看见似的直愣愣走过去。

  有人没忍住,在她身后嘀咕了一句。

  “瞧她那样子,别是疯了吧?”

  谁不知道,江秋月最自豪的就是自己是文工团台柱子的身份?

  现在眼看重回文工团遥遥无期,她被刺激到了也很正常。

  疯?江秋月扯了扯嘴角。她倒是希望自己真疯了,就不用面对这个令人绝望的现实。

  她怎么会怀孕呢?就那么一次!

  想到这里,江秋月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扶着路边的大树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刚好从霍远铮家里出来的郑向东,又碰到江秋月在呕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也没这么磕碜吧?

  至于见他一次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