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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枝下台后整个人都蔫儿了。

  鄷荣笑得直不起腰来,趴在乐言肩膀上,才勉强没倒下去,“心肝儿,你方才是没瞧见堂兄的表情,

  太滑稽了,他去抓你还险些摔了,生怕你抱人家。”

  鄷彻瞥了眼人。

  鄷荣立即收敛笑容,看向乐言,“我堂兄允许你笑了?”

  乐言:“我本来就没笑。”

  “你们那游戏挺有意思,自己去玩了,都没叫上我们。”

  鄷舟和沈青走过来。

  “我看你是想和我表妹一起玩吧。”

  鄷荣啧了声。

  沈青红了脸,拉住鄷荣,“表姐,你别乱说话。”

  “郎情妾……”

  鄷荣话还没说完,这方又对上了沈昔不太愉悦的目光,二度收敛笑容,拍了下乐言的肩膀,“让你别乱说话。”

  乐言索性放弃抵抗,“下次不会了。”

  “也玩得差不多了,要不回去吧。”

  沈青提议。

  “今日灯会这么多盏灯,青青,你挑一挑,我给你买。”

  高枝搂过沈青的肩膀。

  前世两人的关系接近于对立,可说到底,因着沈昔和鄷荣的缘故,高枝都是不讨厌沈青的。

  加上这样温温柔柔的性子,最符合高枝喜好。

  她揉了揉沈青的发顶。

  “那个挺好看的。”

  沈青指了下远处小摊上的白兔花灯。

  人是这般,选的花灯亦是这般。

  高枝很是大方买了单。

  时辰不早,几人都先后乘车,各回各家。

  马车内,高枝还盯着繁华热闹的街景,“要不是孩子们明日都有课,应该要带他们出来玩一玩的。”

  “你很喜欢沈青?”

  鄷彻冷不丁提问,叫高枝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啊?”

  “你很喜欢沈青?”

  他又问了一遍。

  “你不喜欢吗?”

  高枝不解,“小姑娘性子温温柔柔的,我小时候就在想,要是爹娘给我生个乖巧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不喜欢。”

  鄷彻偏开脸。

  “为什么?”

  高枝不明所以。

  “我对温柔的人没好感。”

  鄷彻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他们沈家人不都是这个性子。”

  高枝还没反应过来,“沈重是这性子,沈青也是这性子,还有沈昔……”

  等等。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鄷彻不喜欢温柔的人了。

  “你倒是很喜欢温柔的人。”

  鄷彻知道小姑娘反应过来了,扫了眼人,目光凉飕飕的。

  “我……”

  高枝眼珠子转了一圈,“我当然喜欢温柔的人了,你不就很温柔吗?”

  “……”

  鄷彻静静地看着人,随即道:“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相信啊。”

  高枝看着人,“鄷彻,是你自己不觉得吧。”

  鄷彻蹙眉,“什么?”

  “你对我很温柔。”

  高枝戳了下他的胸膛。

  鄷彻顿了下,耳尖有些发热,“只有你而已,别人不会这样想。”

  “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一点。”

  高枝抬眉,“若是你对所有人都温柔,就像沈昔那样,那有什么意思,就要对我与众不同才行。”

  鄷彻闻言,抿直的唇线微微上扬。

  “哄人这方面你很在行。”

  他偏开脸说。

  “主子,王妃,到了。”

  商陆在外禀报。

  鄷彻下车,扶人下来。

  一路回了主屋,高枝沐浴过后,瞧鄷彻正在收拾外榻的被褥,拦住人,“你先去沐浴吧。”

  “嗯。”

  鄷彻不疑有他,径直入了净室。

  净室内雾气萦绕,鄷彻靠在浴桶内,低头瞧着蜷缩起的腿。

  已经有一月完全没坐轮椅,三日前石济来看过,说鄷彻恢复的情况超出了他的想象。

  按照这个恢复趋势,再过三四个月应该能正常跑跳。

  只是有一点。

  若是想再用武功,恐怕得半年光景。

  就算是想要用腿,力气和从前相比也会悬殊。

  石济说得很委婉,但鄷彻知道他的意思。

  他的腿无论如何恢复,都比不得从前。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但他总觉得还不够。

  不是想重回从前风光模样,只是觉得,作为阿枝的夫婿来说,应该要完美些,再完美些。

  浴桶内的水是石济专门调制的药液,促进血液循环,不可久泡,他洗了两盏茶的功夫起身,将身子擦干擦发觉忘记拿上衣进来。

  左右先前,阿枝也都看过,倒也无妨。

  绕过屏风,他便和抱着被褥的高枝对视上。

  小姑娘怀里抱着的是外榻的被褥,她眨了两下眼,道:“怕你不睡会弄脏,所以给你放在柜子里。”

  “要睡的。”

  鄷彻道。

  “你今日又没有晚归。”

  高枝意思很明了。

  “是没有晚归。”

  鄷彻解释:“但明早我卯时又得起身。”

  “我睡得熟,不容易吵醒的。”

  高枝道。

  “才不是。”

  鄷彻戳穿人,“我每次翻身,或是有动作,你都会动,你睡眠很浅,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高枝动了动唇。

  其实也不是不知道。

  自打重生回来,她常常会做前世的梦,时而回到东宫里,时而作为孤魂野鬼跟随在鄷彻身边。

  她的梦光怪陆离,这也导致她神绪越发的杂乱和敏感。

  不过鄷彻睡在她身边时,总会心安些。

  或许,这就是两人之间命中注定解不开的缘。

  “你不睡在我旁边,我动得更厉害。”

  高枝一边将被褥塞进柜子,一边不断瞄着鄷彻。

  今日男人没穿上衣,露出结实宽阔的胸膛,腹肌被热水浸泡的泛粉,没经受风吹日晒,养了大半年的光景,通身皮肉格外白皙剔透。

  高枝目光自动忽略掉他身上那些伤疤。

  “高枝。”

  听到呼唤,高枝下意识躲开,“干嘛?”

  鄷彻见小姑娘没再看了,才从衣箱中拿出寝衣,正要披上。

  “诶。”

  他回首。

  “这个……”

  高枝斟酌道:“你之前在军营里的时候,应该有些将士睡觉不穿衣裳吧?”

  鄷彻顿了下,“是有。”

  “不穿衣裳睡觉,是不是舒服些?”

  高枝将柜子关上,恰若无意道。

  “……”

  鄷彻将寝衣拿出来,“不知道。”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

  高枝眼睛都快冒光。

  “…我没这个习惯。”

  鄷彻抿唇,脖颈泛起一点红意,穿衣裳的动作更快了些。

  “这个…人要勇于尝试嘛。”

  高枝见那**皮肉消失不见,很是失落,“我又没有说介意你不穿。”

  “我介意。”

  鄷彻三两下就将最后一粒扣子系好。

  “随你。”

  高枝径直入内室。

  “进来将灯给吹了。”

  鄷彻照人说的,入内室前吹了灯,只是屏风后仍透出一点光亮,他不解入内,见小姑娘蹭的一下蹿出来,“当当!”

  他脚步一顿,视线落在小姑娘怀里那盏小狼花灯上。

  寻常花灯不会做出狼的造型,但高枝怀里这盏不同,小狼崽子蜷缩着露出肚皮,四脚朝天,很是乖巧。

  “什么意思?”

  他听到自己嗓音干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