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场酷刑
第二周，周六，天气阴沉，像是憋着一场落不下的雨。
市中心的国营饭店二楼，只摆了两桌酒席，稀稀拉拉地坐着些顾家的亲戚。
苏家的亲戚，一个都没请。
没有喜庆的红色，没有喧闹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堪称诡异的沉默，连桌上的凉菜都仿佛透着一股寒气。
这就是顾景明和苏倩倩的婚宴。
与其说是婚宴，不如说是一场公开的宣判。
顾景明穿着一身中山装，崭新挺括，却撑不起他垮塌的脊梁。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主桌，眼神空洞，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只在别人敬酒时，机械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喝的不是酒，是毒药。
他身边的苏倩倩，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的确良衬衫，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她脸上挂着怯生生的、讨好的笑容，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努力扮演着一个羞涩而幸福的新娘。
然而，在座的亲戚，谁不知道她和白薇薇合谋陷害首长的事情？
要不是她坏了身孕，现在她早就在大牢里待着了，又怎么可能结婚办酒席？
大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探究，让她如坐针毡，心底那份嫁给顾景明的窃喜，也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得不敢露头。
主位上，顾正国和蒋慧丽像两座冰雕。
蒋慧丽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就没给过苏倩倩一个正眼。
有不明就里的远房亲戚想上前道喜，她也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硬地点点头。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整个饭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整个婚宴，唯一充满“喜庆”气息的，只有苏建民和田芳两口子。
这两人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现场的尴尬气氛，穿得花团锦簇，满面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俩结婚。
他们端着酒杯，像两只花蝴蝶一样在两张桌子间穿梭，上蹿下跳，极尽攀附之能事。
“哎呀，大侄子，在哪个单位高就啊？以后多跟你景明哥走动走动！”
“亲家三叔，您老身体真硬朗！我们倩倩以后可就托你们顾家多照顾了！”
“心悦啊，越来越漂亮了！以后常来家里玩，让你倩倩姐给你做好吃的！”
他们脸上的笑容油腻又谄媚，仿佛这场婚事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荣耀，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苏家攀上了顾家这棵大树。
整个过程中，顾景川始终沉默地坐在角落，他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只偶尔喝一口茶。
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冷眼看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终于，苏建民和田芳“巡视”到了他这一桌。
“景川啊！”
苏建民的酒气喷了过来，他亲热地拍着顾景川的肩膀，
“今天怎么一句话不说？大喜的日子！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你也是我们苏家的女婿，可不能这么见外啊！”
田芳也在一旁帮腔，笑得脸上褶子都堆了起来，
“就是就是，以后你和我们家晚晚也要常回家看看嘛！”
她这一声“女婿”，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景川身上。
顾景川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他站起身，冷冷地抬起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苏建民和田芳。
“我想二位可能搞错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第一，苏晚嫁给我之前，就已经用五百块钱，买断了她和你们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从法律上，从情理上，她都和你们苏家，再无任何关系。”
苏建民和田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顾景川的目光更冷了，继续道，
“第二，我顾景川的妻子，是苏晚这个人，而不是‘你们苏家的女儿’。所以，这声‘女婿’，我担不起，也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提。”
一时间，整个饭店鸦雀无声。
苏建民和田芳端着酒杯，像两个被戳破了的滑稽气球，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顾景川的话音刚落，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蒋慧丽，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冷肃，
“景川说得没错。”
蒋慧丽冷冷地扫了苏建民夫妇一眼，
“有些事，既然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不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要脸面的，不喜欢和拎不清的人家，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几乎是当众撕破了脸。
苏建民和田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想发作，却又不敢。
这时，一直板着脸的顾正国也沉声发话了。
他的话是对着顾景川说的，但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向了苏建民。
“景川，坐下。”
他语气严肃，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今天是你弟弟的婚宴，有什么话，回家再说。跟不懂规矩的人，没必要费口舌，平白掉了自己的身份。”
他这话看似是在劝说顾景川，实则是在告诉所有人——
苏建民和田芳，在他眼里，就是“不懂规矩”的“**”，跟他们计较，都有失身份。
连着被顾家最有分量的三个人当众羞辱，苏建民和田芳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了。
两人灰溜溜缩回了自己的座位，再也不敢吱声，只是埋头猛吃，仿佛想把刚才丢掉的面子都从饭菜里找补回来。
顾景川看了父亲一眼，没再说什么，重新坐了下来。
但他也没有再动一下筷子，只是冷着脸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一场本该喜庆的婚宴，在主桌上，彻底变成了一场无声的酷刑菜是热的，心是冷的，除了偶尔尴尬的碗筷碰撞声，再无其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邻桌一位沾点远亲的“三叔”实在受不了了，他端着酒杯，壮着胆子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试图打破僵局。
“景川啊，”
他热情地打着哈哈，
“都说你现在出息了，在那个……那个738部队里当总工程师了？”
顾景川眼皮都未抬一下，从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第二周，周六，天气阴沉，像是憋着一场落不下的雨。
市中心的国营饭店二楼，只摆了两桌酒席，稀稀拉拉地坐着些顾家的亲戚。
苏家的亲戚，一个都没请。
没有喜庆的红色，没有喧闹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堪称诡异的沉默，连桌上的凉菜都仿佛透着一股寒气。
这就是顾景明和苏倩倩的婚宴。
与其说是婚宴，不如说是一场公开的宣判。
顾景明穿着一身中山装，崭新挺括，却撑不起他垮塌的脊梁。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主桌，眼神空洞，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只在别人敬酒时，机械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喝的不是酒，是毒药。
他身边的苏倩倩，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的确良衬衫，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她脸上挂着怯生生的、讨好的笑容，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努力扮演着一个羞涩而幸福的新娘。
然而，在座的亲戚，谁不知道她和白薇薇合谋陷害首长的事情？
要不是她坏了身孕，现在她早就在大牢里待着了，又怎么可能结婚办酒席？
大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探究，让她如坐针毡，心底那份嫁给顾景明的窃喜，也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得不敢露头。
主位上，顾正国和蒋慧丽像两座冰雕。
蒋慧丽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就没给过苏倩倩一个正眼。
有不明就里的远房亲戚想上前道喜，她也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硬地点点头。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整个饭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整个婚宴，唯一充满“喜庆”气息的，只有苏建民和田芳两口子。
这两人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现场的尴尬气氛，穿得花团锦簇，满面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俩结婚。
他们端着酒杯，像两只花蝴蝶一样在两张桌子间穿梭，上蹿下跳，极尽攀附之能事。
“哎呀，大侄子，在哪个单位高就啊？以后多跟你景明哥走动走动！”
“亲家三叔，您老身体真硬朗！我们倩倩以后可就托你们顾家多照顾了！”
“心悦啊，越来越漂亮了！以后常来家里玩，让你倩倩姐给你做好吃的！”
他们脸上的笑容油腻又谄媚，仿佛这场婚事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荣耀，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苏家攀上了顾家这棵大树。
整个过程中，顾景川始终沉默地坐在角落，他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只偶尔喝一口茶。
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冷眼看着这场荒诞的闹剧。
终于，苏建民和田芳“巡视”到了他这一桌。
“景川啊！”
苏建民的酒气喷了过来，他亲热地拍着顾景川的肩膀，
“今天怎么一句话不说？大喜的日子！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你也是我们苏家的女婿，可不能这么见外啊！”
田芳也在一旁帮腔，笑得脸上褶子都堆了起来，
“就是就是，以后你和我们家晚晚也要常回家看看嘛！”
她这一声“女婿”，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景川身上。
顾景川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他站起身，冷冷地抬起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苏建民和田芳。
“我想二位可能搞错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第一，苏晚嫁给我之前，就已经用五百块钱，买断了她和你们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从法律上，从情理上，她都和你们苏家，再无任何关系。”
苏建民和田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顾景川的目光更冷了，继续道，
“第二，我顾景川的妻子，是苏晚这个人，而不是‘你们苏家的女儿’。所以，这声‘女婿’，我担不起，也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提。”
一时间，整个饭店鸦雀无声。
苏建民和田芳端着酒杯，像两个被戳破了的滑稽气球，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顾景川的话音刚落，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蒋慧丽，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冷肃，
“景川说得没错。”
蒋慧丽冷冷地扫了苏建民夫妇一眼，
“有些事，既然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不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要脸面的，不喜欢和拎不清的人家，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几乎是当众撕破了脸。
苏建民和田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想发作，却又不敢。
这时，一直板着脸的顾正国也沉声发话了。
他的话是对着顾景川说的，但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向了苏建民。
“景川，坐下。”
他语气严肃，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今天是你弟弟的婚宴，有什么话，回家再说。跟不懂规矩的人，没必要费口舌，平白掉了自己的身份。”
他这话看似是在劝说顾景川，实则是在告诉所有人——
苏建民和田芳，在他眼里，就是“不懂规矩”的“**”，跟他们计较，都有失身份。
连着被顾家最有分量的三个人当众羞辱，苏建民和田芳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了。
两人灰溜溜缩回了自己的座位，再也不敢吱声，只是埋头猛吃，仿佛想把刚才丢掉的面子都从饭菜里找补回来。
顾景川看了父亲一眼，没再说什么，重新坐了下来。
但他也没有再动一下筷子，只是冷着脸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一场本该喜庆的婚宴，在主桌上，彻底变成了一场无声的酷刑菜是热的，心是冷的，除了偶尔尴尬的碗筷碰撞声，再无其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邻桌一位沾点远亲的“三叔”实在受不了了，他端着酒杯，壮着胆子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试图打破僵局。
“景川啊，”
他热情地打着哈哈，
“都说你现在出息了，在那个……那个738部队里当总工程师了？”
顾景川眼皮都未抬一下，从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