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像两口子
顾景川站在巷子里，缓了缓心神，平复了一下被妹妹搅乱的情绪，这才推着自行车准备进院子。
还没等他推开门，身后就传来汽车喇叭声，顾景川回头，看到曹峰开着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他身边。
“川哥，你要的文件。”
曹峰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顾景川接过文件，道了声谢。
曹峰看着他紧绷的脸，发动了车子又停下，欲言又止地开口，
“川哥，有个事情……我这两天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告诉你。”
顾景川看他一眼，声音有些沉，“什么事？”
“就是……嫂子她，好像是误会你心里有别人了。”
顾景川猛地一愣，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曹峰挠了挠头，把上次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我就是说，她要是考去了京市，那川哥可怎么办啊？他肯定不舍得，会难过的。嫂子就说不会的，‘他没那么离不开我’。”
“然后我就……我就告诉她，她可是你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结果嫂子说，不可能，说知道你有心上人……”
曹峰缩缩脖子，有点不好意思继续道，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别人掺合你的事情，可我为你们着急，当时没忍住，就告诉她了，说其实你的心上人就是她！”
“轰”的一声，顾景川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苏晚那疏离又客气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了。
她以为自己另有心上人，所以她才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不越雷池一步，既是尊重他，也是保护她自己。
曹峰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川哥，我觉得你们俩应该敞开了好好聊聊。我看你们现在的相处模式，真不像是两口子，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
顾景川蹙眉，下意识地问，
“怎么不像两口子了？”
“太客气了！”
曹峰一拍大腿，
“你们俩跟对方说话，太彬彬有礼了。真正的两口子哪有那么说话的？反正从小到大，不管亲戚还是朋友，从来没见过谁家两口子像你们这样。”
是了……
顾景川的心猛地一沉。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苏晚和崔志杰聊天时的模样。
轻松、惬意，带着自然的笑意。
而她跟自己说话时，总是带着一种礼貌的、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原来根源在这里。
他捏了捏手指，骨节泛白，沉声对曹峰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
“嗨，跟我客气啥。”
曹峰点点头，
“那川哥我走了啊。”
说着，开着吉普车离开了。
顾景川推着车回到西跨院，苏晚不在，但卧室的门开着，桌旁还放着一只灌满热水的暖水瓶，人应该已经回来过。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脑袋里不断重复着曹峰刚才的那些话。
没错，他得跟苏晚好好谈一谈。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自己作为丈夫，都必须先打消她的疑虑才行。
这是他的责任。
他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渐渐深沉的天色，思来想去，好不容易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决定等一下苏晚一回来，他就立刻找她谈谈。
可左等右等，直到秀菊婶子过来叫他去正厅吃饭，也没见到苏晚的身影。
顾景川问，
“秀菊婶子，苏晚呢？”
秀菊婶子端着一盘菜，急匆匆地说，
“哎呀，你还不知道？苏晚刚才被单位的人叫走了！说是市中心的大剧院那边发了大火，火势大得很！周围几个医院的医护人员全都被紧急召集过去帮忙了！”
顾景川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身上的外套都忘了穿，拔腿就往外跑，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顾景川骑着自行车，在冰冷的夜风中发疯似的猛蹬。
车轮卷起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可他浑然不觉。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大剧院，找到苏晚。
离得越近，空气中焦糊的味道就越是刺鼻。
当他拐过最后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那不是火，那是一头咆哮的、吞噬一切的巨兽。
曾经富丽堂皇的大剧院此刻只剩下一个被烧得通红的、狰狞的骨架。
巨大的火舌贪婪地从每一个窗口和破洞中窜出，卷着浓密的黑烟直冲夜空，将半边天都映成了不祥的橘红色。
时不时有烧断的横梁或墙体在“噼啪”声中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火星，像一场绝望的烟火。
周围早已乱成一锅粥。
消防车凄厉的警笛声、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受伤者痛苦的呻吟声、指挥员嘶哑的呐喊声……
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织成了一张末日般的绝望之网。
不断有浑身漆黑、血肉模糊的伤员被从火场里抬出来，临时搭建的急救区里，白大褂们的身影在火光下穿梭，忙碌得像一群无助的工蜂。
顾景川扔下自行车，像个疯子一样冲进人群，眼睛死死地扫视着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苏晚！苏晚！”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嘈杂声中，无人回应。
他一个一个地找过去，高一点的，不是。
胖一点的，不是。
发型不对，也不是！每一个否定的答案，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目光落在一处刚刚发生过坍塌的侧门，瓦砾堆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身形，那头发……太像了！
顾景川的心跳瞬间停滞，他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当他扒开几块碎石，看清那张满是灰尘的脸时，才发现不是苏晚。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个已经昏迷的女护士抱起来，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安全的急救区，然后转身，继续投入到那片令人绝望的混乱中去寻找。
有几个伤势过重的伤员被抬了出来，直接盖上了白布。
顾景川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他一步一步挪过去，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手，掀开其中一张白布的一角……
顾景川站在巷子里，缓了缓心神，平复了一下被妹妹搅乱的情绪，这才推着自行车准备进院子。
还没等他推开门，身后就传来汽车喇叭声，顾景川回头，看到曹峰开着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他身边。
“川哥，你要的文件。”
曹峰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顾景川接过文件，道了声谢。
曹峰看着他紧绷的脸，发动了车子又停下，欲言又止地开口，
“川哥，有个事情……我这两天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告诉你。”
顾景川看他一眼，声音有些沉，“什么事？”
“就是……嫂子她，好像是误会你心里有别人了。”
顾景川猛地一愣，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曹峰挠了挠头，把上次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我就是说，她要是考去了京市，那川哥可怎么办啊？他肯定不舍得，会难过的。嫂子就说不会的，‘他没那么离不开我’。”
“然后我就……我就告诉她，她可是你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结果嫂子说，不可能，说知道你有心上人……”
曹峰缩缩脖子，有点不好意思继续道，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别人掺合你的事情，可我为你们着急，当时没忍住，就告诉她了，说其实你的心上人就是她！”
“轰”的一声，顾景川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苏晚那疏离又客气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了。
她以为自己另有心上人，所以她才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不越雷池一步，既是尊重他，也是保护她自己。
曹峰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川哥，我觉得你们俩应该敞开了好好聊聊。我看你们现在的相处模式，真不像是两口子，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
顾景川蹙眉，下意识地问，
“怎么不像两口子了？”
“太客气了！”
曹峰一拍大腿，
“你们俩跟对方说话，太彬彬有礼了。真正的两口子哪有那么说话的？反正从小到大，不管亲戚还是朋友，从来没见过谁家两口子像你们这样。”
是了……
顾景川的心猛地一沉。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苏晚和崔志杰聊天时的模样。
轻松、惬意，带着自然的笑意。
而她跟自己说话时，总是带着一种礼貌的、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原来根源在这里。
他捏了捏手指，骨节泛白，沉声对曹峰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
“嗨，跟我客气啥。”
曹峰点点头，
“那川哥我走了啊。”
说着，开着吉普车离开了。
顾景川推着车回到西跨院，苏晚不在，但卧室的门开着，桌旁还放着一只灌满热水的暖水瓶，人应该已经回来过。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脑袋里不断重复着曹峰刚才的那些话。
没错，他得跟苏晚好好谈一谈。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自己作为丈夫，都必须先打消她的疑虑才行。
这是他的责任。
他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渐渐深沉的天色，思来想去，好不容易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决定等一下苏晚一回来，他就立刻找她谈谈。
可左等右等，直到秀菊婶子过来叫他去正厅吃饭，也没见到苏晚的身影。
顾景川问，
“秀菊婶子，苏晚呢？”
秀菊婶子端着一盘菜，急匆匆地说，
“哎呀，你还不知道？苏晚刚才被单位的人叫走了！说是市中心的大剧院那边发了大火，火势大得很！周围几个医院的医护人员全都被紧急召集过去帮忙了！”
顾景川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身上的外套都忘了穿，拔腿就往外跑，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顾景川骑着自行车，在冰冷的夜风中发疯似的猛蹬。
车轮卷起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可他浑然不觉。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大剧院，找到苏晚。
离得越近，空气中焦糊的味道就越是刺鼻。
当他拐过最后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那不是火，那是一头咆哮的、吞噬一切的巨兽。
曾经富丽堂皇的大剧院此刻只剩下一个被烧得通红的、狰狞的骨架。
巨大的火舌贪婪地从每一个窗口和破洞中窜出，卷着浓密的黑烟直冲夜空，将半边天都映成了不祥的橘红色。
时不时有烧断的横梁或墙体在“噼啪”声中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火星，像一场绝望的烟火。
周围早已乱成一锅粥。
消防车凄厉的警笛声、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受伤者痛苦的呻吟声、指挥员嘶哑的呐喊声……
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织成了一张末日般的绝望之网。
不断有浑身漆黑、血肉模糊的伤员被从火场里抬出来，临时搭建的急救区里，白大褂们的身影在火光下穿梭，忙碌得像一群无助的工蜂。
顾景川扔下自行车，像个疯子一样冲进人群，眼睛死死地扫视着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苏晚！苏晚！”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嘈杂声中，无人回应。
他一个一个地找过去，高一点的，不是。
胖一点的，不是。
发型不对，也不是！每一个否定的答案，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目光落在一处刚刚发生过坍塌的侧门，瓦砾堆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身形，那头发……太像了！
顾景川的心跳瞬间停滞，他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当他扒开几块碎石，看清那张满是灰尘的脸时，才发现不是苏晚。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个已经昏迷的女护士抱起来，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安全的急救区，然后转身，继续投入到那片令人绝望的混乱中去寻找。
有几个伤势过重的伤员被抬了出来，直接盖上了白布。
顾景川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他一步一步挪过去，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手，掀开其中一张白布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