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对这致命的夹击,许元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两柄横刀即将及体的瞬间。

  他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身影一晃,便鬼魅般地从两柄刀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紧接着。

  “锵!”

  一声清越的刀鸣。

  许元手中的佩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一道快到极致的寒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铛!铛!”

  两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

  那两名侍卫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中的横刀便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高高抛起,插在了远处的泥地里。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反应。

  许元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一般,贴近了其中一人的身前。

  他反手握刀,用刀柄,不带半分烟火气地,轻轻撞在了那侍卫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那名身材魁梧的侍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白沫,当场昏死过去。

  而另一名侍卫,则被许元一记干脆利落的肘击,狠狠地砸在了后颈。

  他双眼一翻,身体一软,也步了同伴的后尘,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

  从侍卫出手,到两人倒地。

  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当刘畅的惊呼声刚刚落下,场中,便已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许元,依旧持刀而立,神色淡漠。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两只恼人的苍蝇。

  他那几年在长田县,可不仅仅是修路改田,治理民生。

  为了震慑那些桀骜不驯的边境部落,他曾亲率玄甲军,踏破祁连山。

  死在他刀下的部落首领,不知凡几。

  就凭这两个宫中侍卫,又岂是他的对手?

  “……”

  辩机脸上的快意,彻底凝固了,化为了无边的惊骇。

  高阳公主那狰狞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名侍卫,又看了看那个持刀而立,宛如杀神般的青年。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一个文官吗?

  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高阳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化为一片煞白。

  她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许元缓缓收刀入鞘。

  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已然六神无主的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两人的心口上。

  “公主殿下。”

  许元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我对你和你身边这位大师的那点破事,说实话,不是很感兴趣。”

  “我今天来,是为了一桩人命案。”

  “不想事情闹大,不想让你背着驸马和辩机大师单独‘讨论佛法’的事情传遍整个长安城,就带着你的人,趁早离开。”

  许元淡淡的看向高阳公主,并未因为对方的美貌而有所惊异,同样也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屈服。

  “闹大了,对你,对房家,对陛下,可都没什么好处。”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高阳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她从小恃宠而骄,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你……你等着!”

  她指着许元,色厉内荏地尖叫道。

  “本宫现在就进宫!本宫要告诉父皇!”

  “本宫要让父皇将你碎尸万段!!”

  说罢,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便要冲出月门。

  许元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朝着匆忙离开的高阳公主又喊了一声。

  “对了,公主殿下。”

  “进宫的时候别忘了跟陛下提我的名字啊,我叫许元……”

  “你——”

  高阳公主的脚步猛地一个踉跄,愤愤的回头看了一眼许元,看到对方似乎没有丝毫惧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发誓,一定要许元好看!

  高阳公主的身影消失在月门之后,后院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

  刘畅站在许元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的心跳如擂鼓,直到此刻,还未从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中平复下来。

  高阳公主。

  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生女儿,金枝玉叶。

  而自家大人,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公主殿下给气走了。

  甚至,还反过来威胁了公主。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

  刘畅悄悄抬眼,看向自家大人的背影,那道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挺拔,也愈发深不可测。

  许元的目光,从月门处缓缓收回,视线落在了院中的和尚身上。

  辩机和尚。

  许元的眼神很平淡,没有杀气,也没有怒意,就像是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然而,就是这样平淡的目光,却让辩机的心,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方才因高阳公主在场而升起的几分底气,此刻已然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寒意。

  他强自镇定心神,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凌乱的僧袍。

  他试图重新端起那副得道高僧的架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开口。

  “施主好大的威风。”

  辩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的颤抖,却依旧强撑着冷硬。

  “连公主殿下都敢顶撞,看来,贫僧是小瞧了你。”

  “现在公主已经走了,你待在这里,还有何事?”

  他仗着自己与公主的亲密关系,自认为眼前这个小官吏就算再大胆,也绝不敢真的动他。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动了他,就等于彻底得罪了高阳公主。

  然而。

  许元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辩机心里直发毛。

  “大师说笑了。”

  许元的声音不紧不慢。

  “公主殿下是来与大师‘论法’的,而我,是来找大师办案的。”

  “两不相干。”

  说着,他缓缓从自己的官袍内衬里,取出了一卷卷宗。

  动作不快,甚至有些随意。

  “啪。”

  他随手将那卷宗,丢在了辩机面前的石桌上。

  力道不大,却发出一声清晰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什么?”

  辩机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大师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许元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态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