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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琼锲而不舍的努力和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注视下，金姣与韩嫣之间那层坚冰，似乎真的在慢慢消融。
他们不再像最初那样，见面只剩下尴尬的沉默或刻意的回避。
如今，他们至少能坐在一处，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
大多时候，是韩嫣沉默地听着。
他坐在那里，姿态恭顺，目光温和地落在金姣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包容的平静。
无论金姣是抱怨朝中某些倚老卖老的宗亲，
还是兴致勃勃地讲述霍去病又闯了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祸事，
亦或是带着几分骄傲提及韩琼在学业上的进步。
他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颔首，或是递上一杯恰到好处温度适宜的茶水。
他的沉默不再是冰冷僵持的武器，反而变成了一种令人安心的背景。
金姣从一开始的刻意找话题、难免尴尬，到后来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偶尔会下意识地对他倾诉一些琐碎的烦恼。
她以为韩嫣经过这些年的冷遇，终于认清了现实，学会了安分守己，懂得了保持距离。
她沉浸在这种表面缓和的关系里，为儿子脸上日益增多的笑容而感到欣慰。
她全然看不到，在她移开视线或转身的刹那，韩嫣低下头时，那瞬间掠过眼底的、一如当年般炽热、贪婪、充满了无尽爱欲与占有的眼神。
那眼神如同暗夜里燃烧的鬼火，执拗地追随着她的身影，仿佛要将她吞噬。
温水煮青蛙。
不知不觉间，因为韩琼这个无可替代的纽带，金姣和韩嫣在空间上的距离被越拉越近。
一同用膳成了常态，偶尔在花园里“偶遇”也能自然地并肩走上一段，甚至有时金姣给韩琼挑选衣物或检查功课时，韩嫣也会“恰好”在场，提供一些温和的建议。
这一切，卫青都看在眼里。
他心中如同被蚁群啃噬，又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焦灼、憋闷，却无可奈何。
他想做些什么。
他想如同以往那般，在公主情绪低落或需要依靠时，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坚实的臂膀为她隔开所有不快。
他想直接了当地告诉金姣，韩嫣的温顺恭谨不过是伪装，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底下，藏着的是从未熄灭的、令人不安的痴狂。
他甚至……生出过将韩嫣彻底赶出公主府的暴戾念头。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因为韩琼的存在。
那个少年，用他那份对完整家庭的深切渴望，无形中织成了一张最牢固的网。
金姣对儿子的愧疚和补偿心理，成了韩嫣最好的护身符。
只要韩琼还用那种依恋的眼神看着他的阿翁，只要他还期盼着父母能够“和睦相处”，金姣就绝不会、也不可能将韩嫣彻底驱逐。
卫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一个孩子，一个流淌着两人共同血脉的孩子，在一个“家”里，竟然拥有如此巨大的、决定性的力量。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他原本根本不放在眼里、认为早已出局、根本没资格与他相争的男人。
借着这股东风，一步步，再次蚕食进公主的生活，甚至……隐隐威胁到了他的位置。
是他亲手促成了韩琼与公主的和好。
当初他只想着解开公主的心结，抚平她的伤痛，却万万没有料到，这竟会成了韩嫣死灰复燃的契机！
他现在知道了，看清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悔恨如同毒藤，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恨不得……恨不得他和公主之间也能有一个孩子。
一个流淌着他们两人骨血，能名正言顺唤他“阿翁”，能让他理直气壮地站在她身边，能彻底斩断韩嫣所有痴心妄想的纽带。
可是……偏偏不可能。
公主早在一开始，在他与她情意最浓、他几乎要沉溺其中难以自拔时，便清晰而冷静地告诉过他：
“仲卿，我不会再生孩子了。韩琼……那一次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和勇气。你若选择与我在一起，便注定不会有属于你的后代。”
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他记得自己毫不犹豫地点头，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坚定：
“臣不在意。臣心中，唯有公主一人。能与公主相伴，已是臣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敢再奢求其他。”
他是真心的。那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只觉得能得她倾心，已是上天厚赐，子嗣于他，远不及她一笑重要。
可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他才痛彻地发现，原来一个孩子，不仅仅是爱情的结晶，更是一种斩不断的羁绊，一种无可替代的、维系关系的筹码。
他卫青，空有满腔爱意和赫赫军功，在“父亲”这个身份面前，在韩琼那声自然而然的“阿翁”面前，竟显得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如此无力。
卫青的郁闷和无力感，霍去病全都看在眼里。
这日，他又撞见韩嫣“恰好”为从宫中回来的金姣递上一盏润喉的蜜水，而韩琼正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霍去病气得牙痒痒，趁着无人注意，他溜到独自在演武场练箭的卫青身边，看着舅舅一箭接一箭，力道狠准地钉入靶心，仿佛将那箭靶当成了某个碍眼的人。
霍去病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舅舅！你怎么就知道在这儿射箭！你没看见那韩嫣都快登堂入室了吗？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卫青拉满弓弦的手臂肌肉绷紧，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随即，箭矢离弦，带着破空之声，狠狠钉入了靶心红点，尾羽剧烈震颤。
他放下长弓，背影在夕阳下拉得长长，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和沉寂。
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是公主的亲儿子一心期盼的“家”。
霍去病看着舅舅这副模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年纪小，又是促成公主母子和解的“大功臣”，在这府里有着独特的“特权”。
自那以后，每当韩嫣、金姣、韩琼三人气氛融洽地坐在一处喝茶聊天，或是看似“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赏花散步时。
霍去病总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打破那片刻的“和谐”。
他不是“不小心”撞翻了韩嫣刚给金姣斟的茶，
就是“没留意”一脚将蹴鞠踢到了韩嫣身上，
或是突然大声嚷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硬生生将金姣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每当这时，韩琼都会气得瞪圆了眼睛，韩嫣则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阴鸷，依旧维持着那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而卫青，总会适时地出现，一把拉住还要继续“捣乱”的霍去病，沉下脸，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纵容地呵斥道：
“去病！不可无礼！他还是个孩子，顽皮了些，驸马勿怪。”
一句“还是个孩子”，便轻飘飘地将霍去病所有的“不懂事”揭过。
韩琼气得暗自咬牙，却无可奈何。
金姣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再看看一脸无奈歉然的卫青和梗着脖子不服气的霍去病。
又看看默默擦拭身上水渍的韩嫣和气鼓鼓的儿子，只觉得头痛不已。
在韩琼锲而不舍的努力和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注视下，金姣与韩嫣之间那层坚冰，似乎真的在慢慢消融。
他们不再像最初那样，见面只剩下尴尬的沉默或刻意的回避。
如今，他们至少能坐在一处，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
大多时候，是韩嫣沉默地听着。
他坐在那里，姿态恭顺，目光温和地落在金姣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包容的平静。
无论金姣是抱怨朝中某些倚老卖老的宗亲，
还是兴致勃勃地讲述霍去病又闯了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祸事，
亦或是带着几分骄傲提及韩琼在学业上的进步。
他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颔首，或是递上一杯恰到好处温度适宜的茶水。
他的沉默不再是冰冷僵持的武器，反而变成了一种令人安心的背景。
金姣从一开始的刻意找话题、难免尴尬，到后来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偶尔会下意识地对他倾诉一些琐碎的烦恼。
她以为韩嫣经过这些年的冷遇，终于认清了现实，学会了安分守己，懂得了保持距离。
她沉浸在这种表面缓和的关系里，为儿子脸上日益增多的笑容而感到欣慰。
她全然看不到，在她移开视线或转身的刹那，韩嫣低下头时，那瞬间掠过眼底的、一如当年般炽热、贪婪、充满了无尽爱欲与占有的眼神。
那眼神如同暗夜里燃烧的鬼火，执拗地追随着她的身影，仿佛要将她吞噬。
温水煮青蛙。
不知不觉间，因为韩琼这个无可替代的纽带，金姣和韩嫣在空间上的距离被越拉越近。
一同用膳成了常态，偶尔在花园里“偶遇”也能自然地并肩走上一段，甚至有时金姣给韩琼挑选衣物或检查功课时，韩嫣也会“恰好”在场，提供一些温和的建议。
这一切，卫青都看在眼里。
他心中如同被蚁群啃噬，又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焦灼、憋闷，却无可奈何。
他想做些什么。
他想如同以往那般，在公主情绪低落或需要依靠时，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坚实的臂膀为她隔开所有不快。
他想直接了当地告诉金姣，韩嫣的温顺恭谨不过是伪装，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底下，藏着的是从未熄灭的、令人不安的痴狂。
他甚至……生出过将韩嫣彻底赶出公主府的暴戾念头。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因为韩琼的存在。
那个少年，用他那份对完整家庭的深切渴望，无形中织成了一张最牢固的网。
金姣对儿子的愧疚和补偿心理，成了韩嫣最好的护身符。
只要韩琼还用那种依恋的眼神看着他的阿翁，只要他还期盼着父母能够“和睦相处”，金姣就绝不会、也不可能将韩嫣彻底驱逐。
卫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一个孩子，一个流淌着两人共同血脉的孩子，在一个“家”里，竟然拥有如此巨大的、决定性的力量。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他原本根本不放在眼里、认为早已出局、根本没资格与他相争的男人。
借着这股东风，一步步，再次蚕食进公主的生活，甚至……隐隐威胁到了他的位置。
是他亲手促成了韩琼与公主的和好。
当初他只想着解开公主的心结，抚平她的伤痛，却万万没有料到，这竟会成了韩嫣死灰复燃的契机！
他现在知道了，看清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悔恨如同毒藤，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恨不得……恨不得他和公主之间也能有一个孩子。
一个流淌着他们两人骨血，能名正言顺唤他“阿翁”，能让他理直气壮地站在她身边，能彻底斩断韩嫣所有痴心妄想的纽带。
可是……偏偏不可能。
公主早在一开始，在他与她情意最浓、他几乎要沉溺其中难以自拔时，便清晰而冷静地告诉过他：
“仲卿，我不会再生孩子了。韩琼……那一次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和勇气。你若选择与我在一起，便注定不会有属于你的后代。”
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他记得自己毫不犹豫地点头，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坚定：
“臣不在意。臣心中，唯有公主一人。能与公主相伴，已是臣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敢再奢求其他。”
他是真心的。那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只觉得能得她倾心，已是上天厚赐，子嗣于他，远不及她一笑重要。
可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他才痛彻地发现，原来一个孩子，不仅仅是爱情的结晶，更是一种斩不断的羁绊，一种无可替代的、维系关系的筹码。
他卫青，空有满腔爱意和赫赫军功，在“父亲”这个身份面前，在韩琼那声自然而然的“阿翁”面前，竟显得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如此无力。
卫青的郁闷和无力感，霍去病全都看在眼里。
这日，他又撞见韩嫣“恰好”为从宫中回来的金姣递上一盏润喉的蜜水，而韩琼正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霍去病气得牙痒痒，趁着无人注意，他溜到独自在演武场练箭的卫青身边，看着舅舅一箭接一箭，力道狠准地钉入靶心，仿佛将那箭靶当成了某个碍眼的人。
霍去病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舅舅！你怎么就知道在这儿射箭！你没看见那韩嫣都快登堂入室了吗？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卫青拉满弓弦的手臂肌肉绷紧，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随即，箭矢离弦，带着破空之声，狠狠钉入了靶心红点，尾羽剧烈震颤。
他放下长弓，背影在夕阳下拉得长长，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和沉寂。
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是公主的亲儿子一心期盼的“家”。
霍去病看着舅舅这副模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年纪小，又是促成公主母子和解的“大功臣”，在这府里有着独特的“特权”。
自那以后，每当韩嫣、金姣、韩琼三人气氛融洽地坐在一处喝茶聊天，或是看似“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赏花散步时。
霍去病总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打破那片刻的“和谐”。
他不是“不小心”撞翻了韩嫣刚给金姣斟的茶，
就是“没留意”一脚将蹴鞠踢到了韩嫣身上，
或是突然大声嚷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硬生生将金姣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每当这时，韩琼都会气得瞪圆了眼睛，韩嫣则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阴鸷，依旧维持着那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而卫青，总会适时地出现，一把拉住还要继续“捣乱”的霍去病，沉下脸，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纵容地呵斥道：
“去病！不可无礼！他还是个孩子，顽皮了些，驸马勿怪。”
一句“还是个孩子”，便轻飘飘地将霍去病所有的“不懂事”揭过。
韩琼气得暗自咬牙，却无可奈何。
金姣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再看看一脸无奈歉然的卫青和梗着脖子不服气的霍去病。
又看看默默擦拭身上水渍的韩嫣和气鼓鼓的儿子，只觉得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