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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让顾承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攥了一下。

  他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默默地……把孟听雨手里的一个纸袋又拿了回来。

  然后拆开,将里面的那块明黄色的豌豆黄,递到了念念面前。

  他的动作依然有些笨拙,但眼底那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尝尝看。”

  豌豆黄被小心地递到念念面前,明黄色的糕点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小丫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妈妈,见孟听雨点了头,才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

  “谢谢……叔叔。”

  顾承颐“嗯”了一声,看着女儿小口小口地吃着,像只满足的小仓鼠。

  “好吃。”看着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含糊不清地发出赞叹。

  他那颗被科研数据和精密仪器填满的心,此刻被一种陌生的柔软情绪浸泡着。

  顾承颐笨拙地学着孟听雨的样子,拿出他的手帕,想去擦拭念念嘴角的糕点屑。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摆弄精密仪器、书写复杂公式的手,此刻却带着一丝无措的僵硬。

  指尖还未触碰到女儿柔软的脸颊,念念已经主动凑了过来,用小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从他的指尖窜遍全身。

  顾承颐的身体,在那一刻彻底僵住。

  孟听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她走到念念身边,蹲下身子,柔声说:“念念,拿着豌豆黄回房间吃,妈妈和叔叔有事情要商量。”

  “好。”念念乖巧地点头,又仰起小脸,对着顾承颐甜甜一笑,“叔叔你买的甜点我好喜欢,叔叔最帅啦!”

  说完才抱着她的宝贝糕点,蹬蹬蹬跑回了房间。

  走廊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孟听雨和顾承颐两个人。

  微风送来院子里草木的清香,气氛静谧。

  孟听雨这才将目光转向顾承颐,神色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顾承颐苍白的侧脸轮廓分明,像一尊易碎的玉雕。

  “顾先生。”孟听雨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关于念念,我想和你谈谈我的方案。”

  她冷静地看着他,开始抛出自己的方案:“第一,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是你的孩子,我希望念念能上你的户口,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顾承颐颔首,这是应有之义。

  “第二,孩子的抚养权必须在我这里,她由我来带。”孟听雨的语气不容置喙。

  顾承颐的眉梢微动,没说话,示意她继续。

  “还有第三。”孟听雨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不需要你支付任何抚养费,我养得起她。”

  这话一出,顾承颐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习惯性的轻叩动作,停了。

  他墨色的眼眸里,在听到“抚养费出不出都行”时,已经沉了下来。

  孟听雨没有理会他的打量,继续说出最后一条:“作为父亲,你可以定期探望孩子。”

  “如果你工作忙,一月见一次,或者一年见一次,都可以。”

  一年见一次?

  顾承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活了二十七年,见过无数想往他身上贴的女人,她们用尽手段,或贪图他的钱,或贪图他的身份,或贪图他这张脸。

  可他闻所未闻。

  还有女人不图他钱,不图他人,甚至连他这个父亲的存在,都显得可有可无。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错愕与愠怒的情绪,堵在了他的胸口。

  “孟听雨。”

  他打断她,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个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他连名带姓地喊她。

  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完了?”他的声音比刚才冷了几个度。

  “说完了。”

  顾承颐没有再看她,而是操控轮椅,调转了一个方向,与她并肩而立,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的墙壁。

  “你的方案,我不同意。”他言简意赅。

  孟听雨蹙眉:“为什么?”

  顾承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声反问,每一个字都砸在孟听雨的心上:“你不觉得,一家人就应该生活在一起吗?”

  孟听雨的心,漏跳了一拍。

  一家人?

  他竟然用了“一家人”这个词。

  她有些被他这直接的进攻打乱了阵脚,试探地问:“顾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想……让我带着孩子和你一起住吧?”

  顾承颐终于侧过头,深邃的目光锁住她:“为什么不?”

  他顺着她的话,抛出了自己的筹码:“京城的机会更多。”

  “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工作,让你换一个全新的环境,远离你过去的那些人和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仿佛要将她和孩子,直接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孟听雨心头震动。

  失忆了的顾承颐,还是这么有担当。

  明明对失忆的他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陌生女人,他却不仅认下了孩子,还打算连她的人生一并负责。

  这份责任感,让她感动,也让她清醒。

  她不能像前世那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孟听雨压下心头的翻涌,恢复了一贯的理智:“你的提议很好,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一切,还是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吧。”

  她这种不急于攀附,甚至还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让顾承颐眼底的墨色更深了几分。

  这个女人,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完全不同。

  见他沉默,孟听雨又换了个话题,语气轻松了些:“不过,在你这里住的这段时间,总不能白吃白住。”

  “我略懂一些调理身体的药膳,如果不嫌弃,以后你的一日三餐,由我来负责可好?”

  “就当是这段时间的食宿费了,你有什么口味偏好吗?”

  药膳?

  顾承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懂药理?”

  孟听雨点了点头,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小时候在平山,跟过一位老中医当过几年学徒,学了些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