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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男人这么一说,姜晚秋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当下就反驳出声,语调又羞又恼:“我……我这是从小到大就没搓过澡。再说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

  赵文昌听了,故意拉长了调子,发出一声夸张的“哦——”。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件儿,最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长这么大没搓过?那得积了多少泥?啧,看不出来啊,这么脏。”

  “你才脏!”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姜晚秋气得在炕上挺直了身子,瞪着他,胸口一起一伏:“我每天都洗澡,身上干净得很!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

  要强的脑子瞬间清醒,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多么要命的话。

  这种事……要怎么证明?

  果然,对面的男人闻言,黑眸里瞬间漾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炕沿上,胳膊一撑,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懒洋洋的压迫感。

  男人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又磨人:“证明呢?怎么不证明了?”

  那尾音微微上挑,像个小钩子,勾得人心尖发颤。

  “你……”姜晚秋脸上刚退下去的血色又猛地涌了上来,红得能滴出血。

  她咬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把后脑勺对着他,整个人往里一缩,摆明了不想理人。

  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转的,怎么每次都说不过他。

  身后传来男人一声低低的轻笑,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起身声。

  姜晚秋竖着耳朵听,察觉到他真的下了炕,脚步声朝着门口去了,心里顿时一慌。

  他……这就走了?生气了?不至于吧,就斗了两句嘴而已。

  她猛地转过身,果然看到男人的高大背影已经到了门口。

  “你去哪……”

  话还没问完,那人就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昏黄的灯光线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清晰可见。

  “怎么?”他眉梢一挑,“这么快就又舍不得我走了?”

  “……”

  姜晚秋的脸颊再次滚烫,她飞快地把脑袋转了回去,用被子蒙住头,心里把这男人骂了千百遍。

  坏蛋!就知道欺负人!

  没一会儿,赵文昌的脚步声又由远及近。

  姜晚秋感觉身边的炕面微微一沉,男人又坐了回来。

  她正想装死,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隔着被子递到了她的胳膊处,还戳了戳她。

  她拉下被子一角,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看到的是一个绿皮的存折。

  “这是什么?”

  “我这几年攒的钱,都在这儿了。”赵文昌把存折塞进她手里,语气随意,“以后家里的钱,都归你管。”

  姜晚秋心里一跳,下意识打开存折。

  当看清上面那一串零时,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圆了。

  一万!

  足足一万元!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笔钱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怕是她以前被称为资本家的娘家,一时半会儿都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她声音都有些发颤。

  “部队的补贴,我的工资,还有以前出任务立功的奖金。”赵文昌说得轻描淡写,“我一个人在部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就都存着了。”

  姜晚秋觉得这钱太多了,想也不想地就往回推:“不行,这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赵文昌的大手却按住了她的手,态度强硬:“给你就拿着。以后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我的钱不给你,给谁?”

  他的话说得理所当然,姜晚秋推辞不过,只好先收下。

  心里盘算着,这钱得好好存着,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急用。

  眼下两人吃住在部队,确实也没什么大的开销。

  两人闹了一阵,真躺在被窝里了,姜晚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寒意。

  因为他们刚来,这土炕烧的时间短,还没完全热透,屋里火炉没去领炭火,还没来得及烧起,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忍不住缩成一团,尤其是那双脚,在被窝里跟两块冰坨子似的,冻得都有些发木了。

  她下意识地屈起膝盖,想用自己的手去捂脚,好让脚趾头回回暖。

  可她的手刚碰到冰凉的脚尖,一双更灼热、更宽厚的大手就猛地覆了上来,将她的手和脚一同包裹住。

  “!”

  姜晚秋吓得浑身一抖,像只受惊的兔子。

  赵文昌不知何时就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声音低哑地问:“很冷?”

  “还、还好。”姜晚秋嘴硬道。

  男人没说话,只是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

  那股暖意慢慢的从他的掌心渗进她冰凉的脚心,熨帖得让她几乎想叹息出声。

  冰块似的小脚终于渐渐回温。

  可……被一个大男人这么抓着脚,感觉又痒又怪异,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电流从脚底板窜上来,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脚趾蜷了蜷,想把脚抽回来。

  可那双手却收得更紧,不让她动弹分毫。

  男人贴着她的耳朵,声音里带了点警告的意味:“别乱动。”

  他的声音好像比刚才更哑了些。

  姜晚秋僵着身子,忽然感觉到身后男人的身体起了些变化,那股灼人的热度隔着薄薄的睡衣传了过来。

  她一下子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她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开口,“我、我不冷了!真的,这炕已经热乎了!”

  身后沉默了片刻,赵文昌才缓缓松开了手。

  他翻了个身,躺平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没好气的抱怨:“用完了就丢,姜晚秋同志,你可真是无情啊。”

  “我哪有!”姜晚秋红着脸反驳。

  “就有。”

  “没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声音越来越低,也不知道是谁先没了动静,靠着彼此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姜晚秋就起了床,拿着脸盆和牙刷去了家属院尽头的水房。

  身边的男人天还没亮就被别的营区营长叫了出去。

  对方来找他的时候,一双眼睛铮亮,仿佛终于看到了救星降世,嘴上还不忘打着小报告:“哎呦我的亲爹,你可是终于归队了。你手底下的小兔崽子们我管不住,再多管一天我都得折寿!”

  赵文昌剑眉一挑:“是么?我到要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是怎么造次的。”

  说着,还不忘揉了揉姜晚秋毛茸茸的脑袋,睡的正熟的女人被硬生生揉起来之后,迷瞪的双眼看向男人。

  下一刻就听的对方道:“没事,看你醒没醒,没醒就继续睡。”

  姜晚秋:“……”

  “赵文昌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