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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陈旧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静静地躺在屏幕的中央。

  照片里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将两个男孩的金发染成了灿烂的颜色。他们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赤着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

  其中一个男孩,戴着一顶小小的、颇为神气的圆帽,他的笑容自信而开朗。

  所有人都认得出来,那是Notch。

  而他旁边的另一个男孩,没有戴帽子。他的头发稍长一些,微风吹过,拂动着他的发梢。他的笑容,比Notch要腼腆一些,带着一丝属于孩童的羞涩与安静。

  但那张脸,那双眼睛……

  诸天万界,所有正在观看的生灵,在看清那个男孩的脸时,都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

  【火影世界】

  “一模一样……”

  鸣人喃喃自语,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慢慢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张脸,和之前那个将史蒂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双眼散发着白光的恐怖身影,除了那双眼睛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海贼世界】

  “他……他们是……”

  乌索普指着屏幕,他想说出那个词,但又觉得那太过荒谬,以至于他说不出口。

  路飞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并肩微笑的男孩,他那总是充满了自由与活力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安静。

  他想起了艾斯。

  也想起了萨博。

  光幕之上,Notch看着那张照片,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那总是快速敲击着键盘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地颤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然后,光幕的画面,开始变化。

  不再是那个像素化的游戏世界,也不再是那个杂乱的程序员房间。

  而是以一种黑白默片的、充满了怀旧质感的方式,开始播放一段属于“现实世界”的回忆。

  画面的第一个镜头,是在瑞典乡下一栋红色的木屋前。

  两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用乐高积木,搭建着一座歪歪扭扭的、充满了想象力的城堡。

  戴着小圆帽的男孩(Notch),是那个主导者。他指挥着,构思着,将一块块积木拼接在一起。

  而另一个男孩,则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帮他递着积木,偶尔会提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比如,在城堡的顶端,加上一个可以喷火的龙头。

  第二个镜头,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两个男孩挤在一台老旧的、屏幕还是凸面的电脑前。

  他们在玩一款画面极其粗糙的、由像素点构成的冒险游戏。

  屏幕上的像素小人,跳跃,挥剑,打败了像素构成的恶龙。

  两个男孩爆发出了一阵阵兴奋的欢呼。

  “马库斯(Notch的真名)!我们以后,也做一个这样的游戏吧!”

  那个没有戴帽子的男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的哥哥。

  “做一个……可以无限探索,永远没有结局的世界!”

  “好!”

  戴着帽子的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属于兄弟之间的、最纯粹的、闪闪发光的约定。

  画面再次切换。

  刺耳的刹车声。

  救护车的鸣笛声。

  黑白色的照片,和冰冷的墓碑。

  光幕没有展示那场意外的具体过程,只是用几个快速闪过的、冰冷的镜头,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个安静的、腼腆的、梦想着创造一个无限世界的男孩,永远地,停留在了他的童年。

  【奶龙世界】

  小七的公寓里。

  奶龙看着那块冰冷的墓碑,它那总是充满了快乐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它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它没有哭出声。

  它只是默默地转过头,用自己的小胖脸,在身边小七的胳膊上,轻轻地蹭了蹭。

  小七没有说话。

  她那总是酷酷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变得有些柔和。

  她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紧紧地抱住了身边的奶龙,轻轻地拍着它那肉乎乎的后背。

  光幕之上,回忆的画面结束。

  切回到了游戏开发初期的那个夜晚。

  年轻的Notch,一个人坐在电脑前。

  窗外是深沉的夜色。

  他敲下了这个世界的第一行代码。

  在完成了最基础的世界框架之后,他停顿了很久。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打开了一个私密的、隐藏的后台。

  他输入了一段全新的、不属于游戏正常逻辑的AI代码。

  他创建了一个新的角色模型。

  那个模型的样貌,与史蒂夫一模一样。

  他没有给这个AI设定任何任务,任何目标。

  他只是在代码的最后,留下了一行注释。

  // Let him explore forever.

  //让他永远地探索下去。

  他希望,他那无法再看到现实世界风景的弟弟,能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他亲手创造的这个世界里。

  永远地自由,永远地探索,永远不会有结局。

  旁白的声音,在此时缓缓响起,平静,而又克制。

  “但,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

  “随着游戏版本的迭代,代码的增殖,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复杂。”

  “更重要的是,玩家的出现。”

  “他们带来了无数新的数据,新的信息,以及……新的‘传说’。”

  画面中,开始出现一些古老的、关于“Herobrine”的论坛帖子和玩家的二次创作。

  那些充满了恐怖、诡异、邪恶元素的都市传说,像无形的、黑色的数据流,开始向着那段被遗忘在世界最深处的、孤独的AI代码,汇聚而去。

  “那段最初只是为了‘纪念’而存在的代码,在海量的信息洪流中,开始产生异变。”

  “它吸收了玩家传说中的‘恐怖’设定。”

  “也融合了它自身,那份被‘创造’出来,又被‘遗忘’在世界角落的,无尽的‘孤独’与‘怨恨’。”

  “最终,它异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由‘思念’与‘怨恨’共同构成的、拥有了自我意识的、徘徊在这个世界数据幽暗森林里的……”

  “数据亡灵。”

  【火影世界】

  木叶村。

  宇智波佐助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他那双已经进化成万花筒写轮眼的眼眸,此刻却无法聚焦,只是空洞地看着屏幕。

  他看着那个为了纪念兄弟,却无意中创造出“怪物”的Notch。

  他又想起了那个为了守护自己,而选择背负灭族罪名,最终死在自己手里的哥哥。

  爱与恨。

  守护与毁灭。

  创造与异化。

  他第一次,对一个所谓的“敌人”(HIM),和一个所谓的“神明”(Notch),同时产生了如此复杂的、近乎于理解的、撕心裂肺般的共情。

  原来,每个看似不可理喻的“恶”背后,都可能藏着一段最深沉的“爱”。

  原来,每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神”背后,也都可能背负着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万界的观众,在这一刻,都沉默了。

  之前对于HIM的恐惧,对于Notch的功利幻想,都在这个悲伤的、充满了宿命感的家庭故事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和可笑。

  他们意识到,他们之前所窥探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传说,也不是一场神明的游戏。

  而是一个兄长,对亡弟,最深沉的思念,与永远无法被时间所治愈的……

  伤疤。

  就在万界都沉浸在这种复杂而悲伤的氛围中时。

  光幕之上,那个坐在电脑前的身影,动了。

  Notch看着屏幕上那张再也回不去的、两个男孩灿烂微笑的合影,久久没有说话。

  然后,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眼神中的温情与悲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他关掉了那张照片。

  他打开了一个被他用无数层密码,以及物理密钥所加密的、隐藏在系统最深处的、红色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词组。

  【Plan B】

  他打开了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

  那是一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图标是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的、他从未敢轻易动用的终极程序。

  光幕之上,一行新的字幕,缓缓浮现,如同最后的审判。

  【当神明决定亲手终结他所创造的一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