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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伦动身前往中原。

  他走得不快,像一个普通的旅人,跨越山川与河流。

  他见到了夏禾。

  在一个鱼龙混杂,充满了酒精、汗水和荷尔蒙气味的地下酒吧里。

  彼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会因为一点温暖而眼眶发红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紧身的红色皮衣,画着精致而妖媚的浓妆,坐在吧台最高的那张椅子上,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王。

  她的周围,围绕着一群男人。

  那些男人,有的是腰缠万贯的富商,有的是凶名在外的异人,有的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他们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近乎于崇拜的占有欲。

  而她,则享受着这一切。

  她端着一杯红酒,漫不经心地摇晃着,对每一个向她献殷勤的男人,都报以一个恰到好处的,既勾人又疏离的微笑。

  她已经彻底地,活成了“刮骨刀夏禾”。

  光幕前的观众,看着这一幕,都感到一阵物是人非的惋惜。

  “唉,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

  “可惜了,她本来有机会选择另一条路的。”

  龙虎山上,张灵玉看着屏幕里那个巧笑嫣然,颠倒众生的女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握着拂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巴伦穿过那些疯狂的,如同信徒般的人群,走到了夏禾的面前。

  嘈杂的音乐,混乱的人群,似乎都无法影响到他分毫。

  他的世界,永远是安静的。

  他站在那里,像一棵扎根于淤泥中的,笔直的青松。

  他没有动手,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用那种贪婪的目光去看她。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然后,开口,问出了那个,他跨越千山万水,前来寻找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

  夏禾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巴伦,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那副慵懒而妩媚的模样。

  她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赤着脚,一步步地,走向巴伦。

  她身上的气息,比几年前,更加浓烈,也更加具有侵略性。

  她所过之处,周围的男人,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她走到巴伦面前,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他的胸口。

  “小巴伦,好久不见。怎么,想我了?”

  她的声音,娇媚入骨。

  巴伦没有理会她的**。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夏……禾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她收回手,绕着巴伦,走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我试过你说的方法,巴伦。”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声音里,多了一丝幽幽的自嘲。

  “我试着清心寡欲,试着顺其自然。我一个人,在山里待了半年。我学着你那样,吃野果,喝山泉,不与任何人接触。”

  “你知道吗?那半年,我过得,比在地狱里还难受。”

  她转过身,直视着巴伦的眼睛。

  “我天生如此,欲望就是我的本能,是我的呼吸,是我的一切。压抑它,比杀了我,还让我痛苦。”

  “我为什么要为了变成你们眼中的‘正常人’,而去扭曲我自己?”

  “我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容不下我的世界。”

  “所以,我来了这里。”

  夏禾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整个酒吧的嘈杂与堕落。

  “在全性,我不用再压抑自己。我可以随心所欲,我可以尽情地,释放我的天性。”

  “在这里,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他们崇拜我,迷恋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她指着周围那些,看着她,眼神已经变得疯狂的追随者。

  “你看,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被所谓的‘正道’所不容的,欲望的奴……隶。”

  “在这里,我不是怪物。”

  “我是女王。”

  然后,她再次看向巴伦。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像一把淬了毒的刀,要剖开巴伦那纯粹如琉璃的伪装。

  她缓缓地,说出了那句,最诛心的话。

  “巴伦,别用你那套圣人的标准来审判我。”

  “其实,我们才是同类。”

  “你对‘道’的欲望,和我对‘色’的欲望,本质上,是一样的。你为了你的道,可以舍弃生命,我可以为了我的欲望,与世界为敌。”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偏执的怪物。”

  巴伦沉默了。

  他看着夏禾,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燃烧的,近乎于毁灭的火焰。

  他无法反驳她的话。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对的。

  他们都是怪物。

  但他知道,他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的欲望,是向内的,是探索生命的本源,是与万物合一。

  而她的欲望,是向外的,是搅乱世间的红尘,是将一切拉入欲望的深渊。

  他们的道,背道而驰。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朝着酒吧外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萧索。

  看着巴伦离去的背影,夏禾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

  她身上那股女王般的气场,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瞬间垮塌下来。

  她有些无力地,靠在吧台上,眼神变得空洞而茫然。

  周围的男人,又围了上来,对她嘘寒问暖。

  她却像是没有听见。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洁白道袍,气质清冷,眼神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年轻道士,因为追捕一个全性妖人,而闯进了这家酒吧。

  他看到了被众人围绕的夏禾。

  夏禾,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

  一段新的,纠缠不清的孽缘,就此开始。

  光幕之上,字幕缓缓浮现。

  【一段孽缘的结束,是另一段孽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