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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等的就是老王这句话!

  等山上的乡亲们都三三两两地散去,老王和老赵也勾肩搭背地朝着村里走远了,江北这才抹了把脸,转身朝着村委会的方向快步走去。

  村委会的仓库里杂物堆积,他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台宝贝——一台老旧的柴油水泵。

  这铁疙瘩看着就年头不小了,浑身沾满了油污和灰尘,笨重得要死。

  江北一个人连拖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是把它弄到了山上的地头。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山林,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几声虫鸣。

  江北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几百亩刚翻好的新地,心里一阵火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水泵的出水管安顿好,

  然后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在脑海里开始沟通那个神奇的空间。

  一开始,什么反应都没有。

  江北不信邪,换了个法子,在脑海里想象着一个水井的模样,然后尝试用意念将水泵的进水管伸进去。

  就在心念一动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淡淡微光的虚幻井口,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水泵旁边,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见。

  江北心中狂喜,赶紧将那根粗大的进水管对准了井口,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他拉动柴油机的拉绳,“突突突”几声闷响后,水泵成功发动。

  很快,一股带着清甜香气的泉水就从出水管里“哗啦啦”地喷涌而出,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均匀地洒落在黑色的土地上。

  成了!

  好家伙,这一晚上可把江北给累惨了。

  他拖着沉重的水管,从地这头走到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确保每一寸翻过的土地都能被灵泉水浇灌到。

  这几百亩地,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他愣是一刻也不敢停,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亮从东边挪到西边,又悄悄隐没。

  江北赶着趟儿,总算是在第二天东方天际现出蒙蒙亮光的时候,把这几百亩地给尽数浇了一遍。

  完成最后一块地的灌溉后,他直接关了水泵,整个人“扑通”一声,呈一个“大”字形瘫倒在了湿润的泥土上,累得跟个孙子似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气无力地感叹道:“哎呦,我的妈嘞……累死我了!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生产队的驴也没这么干的呀!”

  他翻了个身,看着被灵泉水滋润过的广阔土地,又苦笑起来:“关键是,这活儿还只有我一个人能干,想找个帮手都没办法啊!”

  江北正瘫在地上胡思乱想,山下就隐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听起来人还不少。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李二牛、王叔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山路上。

  他们看到浑身是泥、一脸疲惫的江北,都愣住了。

  “小北!你这是咋的了?”李二牛大步跑过来,惊讶地嚷嚷道,“你该不会……你该不会在这儿干了一晚上吧?”

  “哎呦!你这孩子!”王叔也心疼地直拍大腿,“这是大家伙儿的活儿,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干嘛!你这一个人干,多累得慌啊!”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话语里满是关心

  江北心里一暖,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着摆了摆手:

  “没事儿,叔,大伙儿别担心。我看这地翻好了就想着赶紧把水给浇上,一干起来就忘了时辰。现在不都搞定了嘛!”

  他指了指身后这一大片湿润平整的土地,话锋一转:“地弄好了,接下来就是树苗的事儿了。

  这玩意儿村里可没有,得去县城里才能弄得到。大伙儿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去!”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对旁边的老王支书说道:

  “王叔,你看我这脑子,光想着干活了。咱们要这么大批量的树苗,可不是去菜市场买白菜,直接去林业站怕是人家不卖,这事儿得上头有批文才行吧?”

  老王一听,也反应过来了:“对对对!你瞧瞧,我也跟着你瞎激动,把这茬给忘了。

  这么大的事,肯定得先去公社打报告,拿到批条才行。不然人家林业站凭啥把苗子给你。”

  他把旱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说道:“这事儿交给我,我下午就去公社找老周,跟他好好磨一磨。你们先把拖拉机准备好,等我信儿!”

  说干就干,老王当天下午就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直奔公社。

  江北则领着乡亲们,把那台宝贝手扶拖拉机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加满了柴油,就等着老王的好消息了。

  一直等到快天黑,老王才满脸喜色地回了村,手里捏着一张盖着红戳的条子。

  “成了!”老王把那张薄薄的纸片看得比什么都金贵,

  “我跟老周拍了胸脯,说这是咱们村脱贫致富的头等大事,他才松口给批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江北和几个大老爷们儿就开着那几台“突突”作响的手扶拖拉机,车斗里载着老王和十几个壮劳力,浩浩荡荡地朝着县城进发。

  到了县林业站,老王这次底气十足,直接把批条递给了那个戴眼镜的站长。

  站长一看是公社盖了章的正式批文,态度立马热情了不止一个档次,亲自领着他们去看苗圃里最好的苗子。

  江北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一边仔细检查苗子的质量,一边对站长说:

  “站长,我们这庙王山的地,向阳,土也好,光种桃树有点可惜了。

  您这儿还有没有别的果树苗?比如苹果树、橘子树之类的,我们想搭配着来,也算分散风险。”

  站长一听,更高兴了,这可是个大主顾啊。他连忙点头:“有有有!苹果我们这儿有红富士,橘子有本地的早熟蜜橘,都是一等一的好品种!”

  经过一番仔细的挑选和讨价还价,江北最终拍了板。

  “站长,我们就要3000棵桃树苗,1000棵苹果树苗,还有800棵橘子树苗。您看这价格……”

  站长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是将近五千棵的大单子,又是公社批的,他也不敢怠慢,咬了咬牙:

  “小同志是爽快人,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还是那个价,六毛一棵,这已经是最低了!我再做主,每五十棵送你们一棵,怎么样?”

  “成交!”江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总共4800棵树苗,算下来就是一大笔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江北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大钱包,

  一层层打开,从里面数出厚厚一沓“大团结”,递了过去。这里面,不仅有他前两天卖野猪的钱,连上次卖桃子的钱也全都垫了进去,花了大几千块。

  可他付钱的时候,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下子,轮到跟来的乡亲们不好意思了。回去的路上,拖拉机开得格外稳当,车斗里挤满了人,但谁都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还是王叔先开了口,他局促地搓着手,对开车的江北说:

  “小北啊……你看这……让你一下子垫了这么多本钱,我们这心里头,实在是过意不去啊。你带着我们挣钱,还得让你往里贴钱……”

  “就是啊小北,这多不好意思!”李二牛也瓮声瓮气地附和。

  江北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笑了:“嗨!这有啥?钱这东西,花了才能变成更多的钱嘛。

  大家伙儿别往心里去,等以后果子卖了钱,我再把这本钱收回来就是了。”

  他开着玩笑说道:“再说了,我挣钱总比大家伙儿容易那么一点儿。

  我啥也不图,只要大家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别有人在背后骂我,戳我脊梁骨,我就心满意足啦!”

  话音刚落,李二牛就把胸脯拍得“嘭嘭”响,瞪着眼睛吼道:

  “谁敢!小北你放心,以后谁要是敢在背后说你一句不是,老子第一个就跟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