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这花,有问题

  崔瑾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回答,“就在清清院子的假山旁,她说她特别喜欢,日日都看……”

  “但我总觉得不对劲,这花儿为何会四季不凋零?就算是最耐寒的松竹和寒梅,都会有凋落的一天,这殊兰花又凭什么呢?”

  崔瑶光看着这株殊兰花瞬间就失了神,她抬起手,触碰花瓣。

  她记得。

  重生以前,她的院子里似乎也有这样的一株殊兰花。

  殊兰花真的很奇特,一年四季,从未凋零,总是那般艳丽的盛开着,与眼前的这株殊兰花,一模一样。

  那殊兰花,是慕然皇后送给她的。

  那时的镇国公府,乃是盛京城最大的世家权臣,就连皇室都要礼让三分。

  作为唯一的嫡女,崔瑶光可谓是风光无限,就如顾文惠所说的,不出意外,崔瑶光就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那时,她总是出入皇宫,慕然皇后表现得十分喜爱她,给了她很多赏赐,其中就有一株殊兰花。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株殊兰花。

  她把花,就种在朝露院里最显眼的地方,每日浇灌,精心呵护。

  可才过了半年,她忽然出现精神恍惚,一病不起。

  太医们,束手无策。

  就连医正也只能每日用汤药一碗又一碗地吊着她的命。

  症状,与沐清清的别无二致。

  崔瑶光的心猛地沉了几分。

  巧合吗?

  沐清清的院子里,也种了殊兰花。

  也同样的心脉受损。

  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

  崔瑶光明显不信,她忽然又想起了江太医那日所说的话。

  他说,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一个康健的人,心脉受到严重的损害,让人无药可医。

  那便是下毒。

  可她身边的人,根本没有理由会毒杀她。

  那便只能是外人。

  外人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下毒?

  崔瑶光盯着眼前的这株殊兰花,一顾莫名的可怕想法,涌上了心头。

  若是这个毒,就藏在花里呢?

  崔瑾凑到她的身旁,目光同样落在殊兰花上,“太姑奶奶,你是不是也觉得这花有一种不安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这花,就感觉不对劲,但我又说不上来,想着你平时就爱看书,我就觉得你大概知道一些什么。

  崔瑶光侧目看向崔瑾。

  少年清亮的眼眸中映着殊兰妖异的红,那份不加掩饰的警觉让她心头微动。

  或许,崔瑾的感觉没错。

  这花,有问题。

  “现在给沐清清看病的太医是不是姓莫?”她忽然开口问道。

  崔瑾点了点头,“听说是从神医谷来的,医术高超,虽然是个女子,但依旧被皇上破例封为太医。”

  “但我觉得她不太行,清清都病了这么久了,她不也没看好吗?”

  神医谷来的太医。

  会不认识殊兰花吗?

  不见得吧?

  以神医谷对天下奇花异草的了解,绝无可能认不得殊兰花,除非她是故意装作不清楚。

  虽然这般想着,但崔瑶光还是选择先不与崔瑾说太多,她沉思了一会,开口道:“你别想太多,不过就是一株花罢了,没什么可奇怪的。”

  崔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那这花……”

  “就先放在这吧!”崔瑶光说道,“对了,崔颂好像来家里了,你不去见见吗?”

  “崔颂来了?”果然,崔瑾的注意力转移了,“他怎么会来?”

  “这不是快年关了吗?我让你祖父用他的名义,让他来府里一趟,让他拉一车银子回营里,给将士们过个好年。”

  崔瑾欣喜,“那我这就过去看看他。”

  崔颂是崔瑾名义上的师傅,虽然只年长他十岁,但武艺精湛,兵法娴熟,很得崔瑾敬重。

  看着崔瑾离开的身影,崔瑶光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唤来雀儿。

  “小姐。”

  “雀儿,江太医的府邸,你可认得?”

  雀儿摇了摇头。

  “那便找个认识路的给江太医传句话,让他到点翠楼一叙,就说是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请他务必要来。”

  雀儿领了命,随后很快地退了出去。

  崔瑶光独自坐在暖阁之中,看着眼前的这株殊兰花, 心中思绪翻转。

  或许,江太医会认识这株殊兰花。

  就在这时,凌一白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瑶!”

  他一身月白锦袍,墨发梳得整齐,刚进门就察觉出了崔瑶光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目光扫过桌子上的殊兰花,眉头不经意地微蹙了一下。

  “阿瑶,怎么看着这花如此出神?”他语气关切地询问。

  崔瑶光抬起眼,凌一白清晰的在她眸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冷意。

  “凌一白,你来得正好。”她指了指桌上的殊兰花,“你可见过这种花?”

  凌一白走近,仔细端详了片刻,摇了摇头,“未曾。此花形色殊异,不似凡品,我竟从未在任何典籍或现实中见过,它从何而来?”

  “沐清清的院子里。”崔瑶光语气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花,我曾……我曾听我家中的一名长辈说过,她的院子里曾种了这种花,”

  她顿了顿,选择了一个更稳妥的说法,“后来那位长辈便缠绵病榻,症状与沐姑娘颇为相似。”

  凌一白是何等敏锐之人,立时从她未尽的话语和凝重的神色中察觉到了异常。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殊兰花上,原本只是觉得此花艳丽得有些妖异,此刻却仿佛能嗅到一丝不祥的气息。

  “你怀疑是这花的问题?”他压低声音。

  崔瑶光微微颔首,手心下意识地攥紧。

  “只是猜测,尚无实证。但我已命人去请江太医,或许他认得此花。”

  “江太医?”

  凌一白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阿瑶,我……”

  崔瑶光勾了勾唇,扯出一抹轻笑::“放心,我会让岑天逸暗中保护我,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凌一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可以陪她一起去。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根本不知道,崔瑶光的心思。

  或许对她来说,他不过就是她捡回来的一个病人,一个被她庇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