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倾近来勉强自己吃饭,身子逐渐恢复了些。

  许久不愿走动,今日来了慕容瑾的挽秋阁。

  她将所有下人都遣退,与慕容瑾坐在靠窗软榻上,看着慕容瑾问出这几日心中想不明白的疑惑。

  “你说夫君可能并非战死,而是被人设计陷害。我想了几日也想不明白是谁想要他的命,你可有怀疑之人?”

  说起慕容宏,宋云倾不受控的红了眼眶,看起来柔弱脆弱的令人心疼。

  对于父兄的死,慕容瑾只是怀疑,并无证据。

  本来不想与任何人说,自己暗中先查,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宋云倾失去活下去的信念。为了让宋云倾心有挂念的活着,只能与她透露些。

  知晓宋云倾对慕容宏的感情,慕容瑾信任宋云倾,便也没有瞒着她。

  “这些年镇国公府屡立战功,武将都以镇国公府马首是瞻,镇国公府风头太盛,难免遭受忌惮和嫉妒。我心中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无法确定。”

  若当真是皇帝做的,镇国公府这些年为大臻拿命效忠又算什么?

  有一点她始终想不明白,皇帝仅凭着怀疑忌惮,就害死能臣良将,对他的好处当真大于坏处吗?

  若不是皇帝做的,那会是谁?

  关于镇国公和慕容宏的死,廖江给她的线索就只有胡丰源。现在得先找到胡丰源,才能了解事情原委。

  虽战胜了蛮人,可大军还未班师回朝。

  对于镇国公和慕容宏的死,将士们都很愤怒悲伤,皇帝下了令也不愿回朝,给出的理由是蛮人依旧蠢蠢欲动,边疆不稳。

  如此违抗君令,简直就是把脑袋伸进闸刀等死。

  慕容瑾心中着急,却不敢明着给廖江去信。

  若因为她的劝说廖江听话回朝,皇帝对镇国公府定然更加忌惮。

  忠君之臣,却活的如履薄冰,慕容瑾很是心寒。

  可她不仅要守大臻疆土,还要守护这镇国公府的几百口人。

  饶是对皇帝有所怀疑,也得谨守本分,收敛锋芒。

  慕容瑾交代让宋云倾无需做任何事情,安静等待就好。

  宋云倾留下了句明白了,便离开了挽秋阁。

  宋云倾离开时失魂落魄,让慕容瑾有些担忧。

  ……

  派去明州查谢安澜底细的程虎从回来,对着慕容瑾行礼禀报:“将军,谢安澜确是谢家嫡三子,家中并无妻妾,也无婚约,也没有青梅竹马相好啥的。”

  “属下打听的仔细,他在当地名声很好,自幼饱读诗书,为人乐善好施,从不以势欺人。十五岁便接手了家里在京都的生意,这些年大多都在京都。”

  前几天廖娟就把谢安澜在京都的底细查了清楚。

  他没有恶习,不沾花惹草,在京都多年安分守己。就连之前城外被追杀,也是因为拒绝了户部侍郎女儿示爱,被户部侍郎之子报复。

  这么说来,谢安澜确实身家清白。

  她写了个拜帖让人送去城南永盛商行,准备明日亲自登门拜访详谈。

  谢安澜拿着慕容瑾的拜帖,看着上面笔走龙蛇肆意洒脱的行书,唇角捻笑。

  真是字如其人!

  他很期待明日见面。

  慕容瑾心里没底。

  谢安澜虽然只是商人,可商人亦有风骨。

  以他的情况入赘国公府对他来说,并不如他行商自由自在。

  从廖娟查到的事情中,她倒是有个可以跟谢安澜谈的筹码。

  ……

  她到时,谢安澜早已恭候多时,见她来了起身谦和行礼。

  谢安澜身着月色长衫,衬得他身形轮廓修长,略显清瘦,瘦而不柴。明明是个商人,却有飘逸脱俗之感。

  慕容瑾客气颔首,随着他坐下。

  下人上了早已备好的茶水。

  慕容瑾不知该如何开口,沉眸琢磨。

  昨日她拜帖中写有事相谈。

  但只见过两面的人,直接谈婚论嫁,还是让谢安澜入赘,实在冒昧。

  谢安澜打破沉默,“慕小姐今日前来,可是府中有什么需要?小姐救过谢某的命,是谢某的恩人,若是府中有什么需要尽管与谢某说,谢某定当竭尽全力。”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他就等慕容瑾开口。

  说到这个恩情,慕容瑾觉得现在说来的目的,有点像挟恩图报。

  她不是会退缩的人。

  既然决定前来见谢安澜,便是深思熟虑做了决定的。

  做了决定的事,不好开口她也会开口。

  “我今日前来,并非因为府中之事,而是有件事想要与谢公子商议。”

  “谢某洗耳恭听!”谢安澜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慕容瑾开门见山,直言道:“镇国公府的事,谢公子想必也听说了。我本与成王世子大婚在即,但他品行不端,更是在我父兄出殡之日做出拦截仪仗之事。此人非良人,我以请示皇上取消婚约。”

  她略微停顿,看到谢安澜听得认真,才继续,“皇上仁德,念在这些年镇国公府为大臻鞠躬尽瘁的份上,许我百日内寻得良婿入赘,后人可承袭镇国公爵位。”

  说到这,她觉得谢安澜应该猜得出她的目的。

  只不过她没让谢安澜猜,而是直言,“那日谢公子登门,我祖母与母亲很喜欢谢公子,这些日子我也并未寻得合适之人,想与谢公子谈个交易。”

  她跟谢安澜并没有感情,也并非你情我愿的缔结婚姻,想让谢安澜答应,也就只能是为了利益。

  谢安澜沉眸略加思索,重新看向慕容瑾,“慕小姐想让谢某入赘国公府?”

  他明知故问。

  慕容瑾并不与他兜圈子,“是!若谢公子同意,我可在不违背律法道德的情况下,答应公子任何条件。”

  “户部侍郎家公子为难谢公子的事,我也可以帮你处理妥当。”

  “只需三年,三年后公子给我留个孩子,我可与公子和离,放公子自由。”

  “我知生意人不做亏本生意,到时候我再送公子两个庄子,良田千亩。”

  身为未出阁姑娘,说出留孩子的事,她也并无任何羞涩之色。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注视着谢安澜。

  谢安澜只开始有些惊讶之色,之后便面色平静认真的听着慕容瑾的话。

  慕容瑾看着他,又补充,“我不喜为难人,谢公子若是不愿,便当我没说。”

  这事确实是强人所难,她清楚的知道,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