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月十七日清晨,朝霞刚染亮京师的天空,朱慈烺用过简单的早膳,便带着袁贵、岳洋直奔万岁山,他要亲自检验东宫卫队这几日的训练成效。

  抵达万岁山时,周遇吉已率领卫队完成了十公里越野跑。

  见皇太子到来,周遇吉立即翻身下马,高声下令:“传本将军命令!全队列阵,迎接皇太子殿下!”

  “是!”

  卫队将士齐声应答,动作利落得不含一丝拖沓。

  在百户、总旗的指挥下,一千一百余人迅速列成三列横阵,铠甲碰撞声清脆整齐,晨光下,长枪与火铳的金属部件泛着冷光。

  这些将士皆是曹化淳从边军、京营中挑选的精锐,不少人曾与流寇、清军交过手,经过数日高强度训练,早已褪去往日的松散,透着一股锐不可当的强军气势。

  朱慈烺缓步走到阵前,周遇吉率先躬身施礼:“参见殿下!”

  紧接着,一千余名将士齐声高呼:“拜见殿下!”

  声音震得山间松枝轻颤,尽显军心凝聚。

  “将军免礼!将士们免礼!”

  朱慈烺抬手示意,目光扫过阵列。

  横看如线,竖看如柱,连将士们握枪的姿势都几乎一致,他满意地点点头,“周将军,万岁山距皇宫太近,不便进行实战演练。传令下去,全队即刻前往勇卫营训练场,孤要亲眼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是!”周遇吉领命,转身对卫队高声道:“弟兄们,殿下有旨,目标勇卫营训练场,出发!”

  将士们翻身上**动作一气呵成,马蹄声在山道上汇成沉闷的轰鸣。

  因京师常年有军队调动,这支队伍并未引起百姓过多关注,仅半个时辰,便抵达勇卫营营门。

  不等守卫上前盘问,周遇吉催马至营门前,朗声道:“皇太子驾到!立即打开营门!”

  守卫本想对自家参将见礼,听闻“皇太子”三字,顿时神色一凛,连忙推开沉重的营门,躬身立在两侧,连大气都不敢喘。

  东宫卫队有序驶入训练场时,黄得功、孙应元正指挥勇卫营将士操练刀法。

  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二人先是疑惑。

  近来并无勋贵或太监来视察,待看清队伍前方那抹明黄色的太子服饰,以及身旁的周遇吉,才急忙扔下手中的训练棍,快步走下指挥台,躬身行礼:“黄得功、孙应元,参见殿下!”

  朱慈烺翻身下马,伸手扶起二人,语气温和:“二位将军免礼。孤今日想借勇卫营的训练场一用,劳烦你们让勇卫营的将士暂且休息。”

  “遵命!”黄得功立即转身,对着训练场高声喊道:“将士们!东宫卫队借演武场演练,都给老子停手!退出场地,在外面好好看着——看看东宫卫队是怎么练的,学学人家的本事!”

  他并未让士兵回营,而是故意留他们在场外观摩。

  既给足了太子面子,也想让自家将士见识下“神器”加持的卫队,激发他们的训练劲头。

  朱慈烺对此并不在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囊,递给周遇吉:“周将军,这里面是演练用的弹丸。你安排步兵列阵,用此弹进行三排齐射;同时让骑兵发起冲击,模拟实战场景。记住,骑兵必须在步兵阵前二十步处向两翼散开。既要给步兵足够的压力,磨练他们的心理素质,又不能真的误伤战友。”

  周遇吉接过布囊,倒出几颗弹丸。

  外层是柔韧的牛皮,捏起来软乎乎的,他不禁担忧道:“殿下,卫队骑兵本就只有三百余人,若是演练中出现伤亡,后续训练怕是会受影响。”

  “将军放心。”朱慈烺轻笑一声,“这弹丸是用牛皮包裹面粉制成的,击中人体只会扬起粉尘,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殿下英明!”

  周遇吉恍然大悟,心中对太子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连演练用的弹丸都考虑得如此周全,还能想出这般巧妙的法子,难怪能拿出连发火铳、手榴弹等“神器”。

  他不再迟疑,转身去布置任务。

  朱慈烺心中自有考量:火枪兵面对骑兵冲击时,心理素质往往比枪法更重要。

  一旦有人因恐惧后退,极易引发连锁反应,导致阵型混乱、填弹失误,最终全线溃败。

  以往明军对战清军八旗时,常因一轮射击后未能及时填弹,便被骑兵冲垮阵型,落得四散奔逃的下场。

  他绝不能让东宫卫队重蹈覆辙,此次演练,便是要逼着士兵在“生死压力”下稳住阵脚。

  周遇吉先叫来三名骑兵百户,面色严肃地叮嘱:“你们紧盯指挥台的旗语,按信号发起冲击。若有士兵被弹丸击中,必须立即退出战斗;冲到步兵阵前二十步时,务必向两翼散开,谁敢误闯阵前,以军法论处!”

  随后,他又召来火枪兵的百户与总旗,沉声道:“皇太子要检验训练成果,今日便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机会!面对骑兵冲击,必须沉着冷静,谁敢临阵退缩、扰乱军心,本将军定斩不饶!把演练弹分发下去,仔细检查火铳,不得有误!”

  “是!”

  将士们领命而去,骑兵在训练场东侧集结,战马刨着蹄子,将士们握紧战刀,眼神锐利;

  火枪兵则在西侧列成三排横阵,火铳上膛,手指扣在扳机旁,屏息等待指令。

  场外观摩的勇卫营将士们渐渐议论起来:

  “东宫卫队这是要练啥?列个阵半天不动,难不成是来走形式的?”

  “谁知道呢,他们可是太子的亲卫,说不定这辈子都不用上战场,练得再好也没用。”

  “你懂啥?没看见他们带的火铳吗?听说那玩意儿能连发,比咱们的鸟铳厉害多了!”

  黄得功与孙应元站在朱慈烺身后,见骑兵远远停在东侧,火枪兵却严阵以待,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疑惑。

  勇卫营训练向来是单兵拼杀、骑兵对冲,从未见过“骑兵盯着火枪兵列阵”的场面,实在猜不透太子的用意。

  待火枪兵阵列稳固,朱慈烺对周遇吉点头:“开始吧。”

  “遵旨!”周遇吉转身,对身旁持红蓝令旗的副手下令:“演练开始!”

  红色令旗高高举起,又猛地挥下。

  东侧的骑兵百户立即高声喊道:“兄弟们!冲到步兵阵前二十步就算赢!冲!”

  “冲啊!”三百名骑兵催动战马,战刀斜指天空,马蹄声如惊雷般滚过训练场,朝着火枪兵方阵疾驰而去。

  孙应元与黄得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是要演练“骑兵冲阵”!

  二人瞬间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场中:他们倒要看看,东宫卫队的火枪兵,能否顶住骑兵的雷霆冲击,又能撑过几轮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