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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什么声音?”小宝吓得声音发颤,小脸都白了。

  江辰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把小宝紧紧搂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耳朵却仔细地分辨着声音的来源。

  这声音,是人!

  而且是濒死前的惨嚎!

  作为医生,救死扶伤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上辈子行医数十年,他听过的哀嚎、呻吟比吃的盐都多,对这种声音简直敏感到**!

  “小宝别怕,有爸爸在。”江辰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沉稳,“可能是山里打猎的叔叔,遇到危险了。”

  这年月的山里头,野猪、狼獾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猎户们进山是拿命换钱,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风险。

  他心里快速盘算着。

  山林深处,两眼一抹黑,还带着个四岁大的娃娃,贸然冲进去,爷俩都可能搭进去。

  可刚才那一声惨叫,撕心裂肺,那就是一条人命在眼前流逝的信号!

  他要是因为怕危险掉头就走,那个人……必死无疑!

  上辈子孤零零一个人,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家,有了牵挂,他比谁都惜命。

  但他是医生!

  “小宝,你就在这块大石头上坐好,哪里也别去,更不许乱跑!爸爸过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听到了吗?”江辰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宝虽然怕得要死,但看着爸爸凝重的脸,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应着:“嗯,爸爸你小心点。”

  “乖。”

  江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转身从药篓里抽出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紧紧攥在手里,没有丝毫犹豫,循着声音的方向大步流星地扎了过去。

  半人高的灌木丛被他粗暴地拨开,脚下深一脚浅一脚,速度却极快。往前奔了不过百十米,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猛地钻进鼻腔。

  江辰心里咯噔一下,脚下更快了!

  绕过一片密不透风的刺槐丛,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个穿着粗布猎装的汉子,直挺挺地倒在血泊里。

  他的左小腿,被一个锈迹斑斑、布满倒刺的巨大兽夹给死死咬住!那兽夹的力道大得吓人,几乎将他的小腿整个夹断,血肉被撕扯得稀烂,一截森白的断骨甚至从皮肉里戳了出来,明晃晃地对着天,让人头皮发麻!

  不远处,还躺着一头半大的野猪,身上捅了好几个血窟窿,早就死透了。

  看这架势,是猎户设了套想逮野猪,结果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自己一脚踩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里。

  那汉子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嘴唇都发了紫,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人已经因为失血和剧痛,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江辰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指搭在他的颈动脉上,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气息微弱,脉象更是细得跟头发丝一样,随时都可能断掉!

  这是失血性休克,阳气即将耗尽的死兆!

  再看那条腿,兽夹的铁齿已经嵌进了骨头里,周围的肌肉组织被绞得一塌糊涂,鲜血还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染红了他身下一大片土地。

  江辰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麻烦大了!

  这伤势太重了!别说是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就是现在立刻送到镇上的卫生院,这条腿也绝对保不住!甚至连命都悬!

  必须马上动手!

  江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止血!必须先止血!

  然后是搞开这个该死的兽夹!

  最后是固定断骨,清创,防止感染!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那汉子的脸,猛地一愣。

  这人的眉眼……怎么跟媳妇林晚秋有那么几分神似?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现在救人是天,天塌下来都得往后放!

  他猛地站起身,冲着小宝的方向用尽全力吼了一嗓子:“小宝!别过来!在原地等爸爸!”

  吼完,他目光落在那个狰狞的兽夹上,整个人瞬间进入了一种绝对专注的状态,准备开始这场在山野之间的生死竞速。

  远处石头上的小宝被爸爸的吼声吓得一哆嗦,紧紧抱着膝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愣是没哭出声,也不敢乱动一下。

  爸爸说了,让他等着。

  而另一边,江辰已经彻底化身为前世那个国医圣手。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伤者、伤口,以及这座巨大的天然药房。

  失血!剧痛!感染!

  任何一个环节处理不好,这个人今天就得把命交代在这儿!

  “撑住!听见没有!千万别睡过去!”江辰一边大声吼着,试图用声音刺激那汉子的求生欲,一边扫视四周。

  没有手术刀,没有止血带,没有抗生素……

  但他有整个山林!

  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掠过周围的每一株植物。

  有了!

  他几步冲到一块岩石边,手里的柴刀挥舞如风,“咔咔”几下就砍倒了几株植物。

  叶片肥厚、开着黄花的,是“金疮草”,学名白及,捣烂了外敷,是顶级的天然止血药!旁边一丛不起眼的小草,是“地榆”,凉血止血,效果霸道!

  他甚至在石缝里,看到了一株野生的三七!虽然年份不大,但救急足够了!

  江辰连洗都来不及,直接把几样草药粗暴地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鼓起,用力咀嚼!

  苦涩、辛辣、还带着泥土腥气的汁液瞬间在口腔里炸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很快就把草药嚼成了一团墨绿色的药泥。

  “噗!”

  他一口将药泥精准地吐在伤者血肉模糊的伤口周围,巧妙地避开了兽夹的位置。紧接着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碎了继续敷上。

  做完这一切,他“刺啦”一声,从自己贴身的干净衬衣上撕下一大块布条,死死按在敷了草药的伤口上。

  “兄弟,忍着点!想活命就给老子挺住了!”江辰一边用尽全力按压,一边死死盯着那汉子的脸。

  那汉子似乎被剧痛和江辰的吼声刺激到,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抖了几下,却还是没能睁开。

  不行!

  光止血没用,剧烈的疼痛会先一步引发休克,直接要了他的命!

  必须先止痛,然后立刻把那个该死的兽夹弄开!

  江辰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那里挂着他从不离身的针盒。

  幸好,他有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