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绾走后,既白和空青端着水走了进来。

  瞧见自家主子伤口还未包好,忍不住吐槽:“朝暮院的人不是说来帮咱们主子上药吗?怎么上半天还没上好?”

  空青推了推他,示意他闭嘴。

  真是没眼见的。

  他们家主子对夫人明明就很特别,也就这蠢材一点也察觉不到。

  既白瞪他:“你推什么?我又没说错。”

  空青也懒得理他了,帮着薛与修绑上伤布,又端着盥盆出去换了水。

  薛昱修听着既白念念叨叨,突然问他:“从清河园林回来之前,夫人是不是让你检查马车?”

  “你怎么说的?”

  既白心虚,吞吞吐吐道:“我、我那是以为她故意找茬……“

  薛昱修黑脸:“什么叫故意找茬?既白,你真把自己当个主子了,连夫人之话都敢不听!”

  “若非你一意孤行,岂会叫薛家女眷个个摔的遍体鳞伤?”

  既白跪在地上,他咬牙恨道:“主子是忘了五年前的羞辱了吗?萧家大姑娘惯会装模作样,才嫁进府多久,侯爷便心软了。”

  “萧二姑娘还在牢里,也未见侯爷去看一眼,哪有恶人做了恶事不得报应,好人却不得好报的道理!”

  薛昱修想起萧意锦,穿衣服的动作一顿。

  既白见他心软,立即求饶:“我又不曾知晓园林发生的事,不过是去了几趟茅厕,还有马夫守着,哪曾想过马车会被人动手脚,主子,我是真以为她见您不在,便暴露本性想要折磨于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主子,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薛昱修拿起旁边的腰带束上。

  “我记着,也报复回去了,但不能因为记着那点恩怨,就无视对方后行之事。”

  他看既白仍旧有怨怼之意,没好气道:“若下次再不敬主母,也别怪我不念当初一路上京的恩情了,二十板,下去受罚吧。”

  既白闷声应下:“是。”

  等他出去,空青瞅准机会进来。

  薛昱修叹气:“府中乱糟糟的,我本指望着何嬷嬷能教导好玲玲,可以替母亲掌管中馈,如今看来,此事怕是行不通了。”

  “你去查一查母亲给表妹院子采买成衣之事,若此时没有萧意绾插手,中馈还是交给她打理吧。”

  空青迟疑:“可老夫人将中馈看的重,若是交给夫人,只怕老夫人心有不服。”

  薛昱修何尝不知,薛府管事还用的是薛家人,虽说是同族,但他岂会不了解那些同族叔伯的性子。

  奈何母亲始终觉得自家人好办事,加上薛家族人一个个如蝗虫般攀附上来,他也怕清理了一茬却无法根绝,这才隐忍下来。

  “那就再等等,等那些管事犯的事大了,一并处罚,届时母亲也会消停些。”

  空青拱手:“那属下这就去查采买成衣之事。”

  公主府。

  李景和将房间里所有家具瓷器摔了个遍。

  常阳长公主走进来,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景和见了她也不理,趴在床上哭的声嘶力竭。

  长公主走了进来,嬷嬷给她搬了张凳子坐下:“哭够了吗?”

  李景和哑着声愤恨道:“母亲,你从来都不疼我!”

  “我若不疼你,今日就不会让人伪装流寇去围堵薛家人。”

  “那她还不是连点伤都没受!”

  李景和只要听到这个消息,便恨的不行。

  常阳长公主叹了声气:“今日这一朝是为了让你看清形式。”

  李景和止住哭,肿着眼睛看她。

  “你想想,薛家是什么人?”常阳长公主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薛昱修弱冠之年封侯,手上沾的人命比你吃的盐都多,将来不说封狼居胥,也必定是个名留史书的人物。”

  “区区几个流寇刺客若是能杀了他,那些反贼早就动手了。”

  李景和忍不住哭嚎:“那难道就要我看着那个**人好生快活吗?”

  常阳长公主细细与她说:“你要对付那萧氏,无非就是觉得崔长时不娶你是因为他心里惦记着人。”

  “但要他娶你,再简单不过。”

  李景和抓住母亲的手:“怎么个简单?”

  常阳长公主唇角微勾:“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朝廷命官动不得,崔长时你又舍不得,那就只有从萧意绾身边下手了。”

  “她有个弟弟,如今在前太傅宋佬身边读书。”

  李景和狂喜:“那咱们直接杀了她弟弟?”

  常阳长公主看她的眼神如同看蠢物:“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愚笨女儿?”

  “萧意绾的弟弟,亦是萧家嫡出的儿子,萧御史乃翰林院出身,如今的旧臣之首,可直达天听,你杀他儿子,是想让我们都死的快点吗?”

  “那、那……”

  常阳长公主掰开了跟她说:“明日,我让崔长时上门,若是他不肯与你成亲,那便对萧意绾弟弟的马车动动手脚,叫他躺个十天半月,崔长时是个聪明人,见心中人受她牵连,必会应下与你的亲事。”

  “萧家挺不了多久,无非就是看萧家挣扎之后能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即使不阖家流放,圣上也不会将御史之位放任在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手上。”

  “届时以萧薛两家恩怨,萧意绾必定会被休弃,她不就是你想杀便杀的一个玩物而已吗?”

  李景和眼睛一亮,她撒娇道:“母亲,多谢母亲为我安排。”

  “但我瞧着薛侯爷挺护着她的,若是她不曾被薛家休弃怎么办?萧家我不在乎,但不杀了萧意绾,我心头之恨难消。”

  常阳长公主拍拍她的手:“那就设法子让他们和离,今**不是瞧见过寄居在薛家的那位表姑娘?”

  李景和冷哼一声:“那**人心比天高的很,乡下泥腿子一个,竟也敢与我穿一样的衣服!”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若是碍着你的眼打发了便是,但正是因为这样一个自小养在薛老太太身边的孤女,才是最了解薛家众人秉性之人。”

  常阳长公主话一落,李景已悟到了她话中之意。

  她急急忙忙的从床上跳了下去,丫鬟赶紧来扶。

  她不耐烦的推开人:“赶紧去给磨墨,写封信邀薛家那个表姑娘,就是叫什么林的,让她明日去玲珑轩等着本县主,还有不许将此事说出去,让她一个人来,否则我下次就将她丢尽池里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