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年轻,恢复能力好,腿疾是能调养的,问题是调养期间不能反反复复,要是我没有诊错,夫人前些日子已经复发过一次,没调养好,才会复发第二次。”

  梁太医的话像是块巨石压在薛昱修的心头,如梗在喉咙般难受。

  “上次复发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梁太想了想:“应该是一个月前左右。”

  薛昱修想起自己被母亲罚跪在祠堂那一次。

  萧意绾怎么坐都不舒服,脸色也是苍白的。

  他只当她没有受过这类苦,不习惯。

  自那一次后,主院里便燃了炭火,萧意绾也好些时候不曾去书房找他。

  他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她也明白他厌恶了她,故而停止耍心机。

  原来是因为她腿疾犯了吗?

  “我夫人如此年轻,为何会有腿疾?”

  梁太医:“这……虽说有人常处于阴寒之地会得腿疾,可我观夫人倒不是这种原因,瞧着倒像是受过重伤,没有调养好才得了此疾。”

  萧家向来低调,就算是李氏扶正后,平日里一些自持正派之党的夫人们也不会邀请她去参加宴席。

  加之萧父宅内极少有稍息流出,京城多少人对萧家内宅是不清楚的。

  这萧大姑娘在京城也实在没什么名气。

  梁太医只能按医术猜测,具体是如何得的腿疾,他的医术还没达到把个脉看了个诊就能知晓。

  薛昱修拱手:“劳烦您帮内人开些调养的药。”

  梁太医松了口气,刚刚他看这薛侯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杀人似的。

  “侯爷客气了,不过老朽还是要提醒一句,夫人的腿,是万万受不得寒的,尤其是阴雨天,得注意保暖,夫人这一次复发,最起码要调养伤半年左右,但能不能好全,还得看夫人体质。”

  薛昱修点头:“多谢梁太医,陛下若是问起,麻烦您帮内人隐瞒下病情,只说我受伤颇重便好。”

  梁太医应下,便离开了薛府。

  回了内室,萧意绾已经喝下药,庭芜已经昨夜之事告诉了她。

  等薛昱修回来,将屋内丫鬟清退。

  她还有在想到底怎么应对过去。

  薛昱修沉默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你是如何得了腿疾的?”

  萧意绾抿唇一笑,问道:“侯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幼童,正如你当初在祠堂内所说,萧薛两家之间隔了太多恩怨,有些事不是简单的两句就能说通的。”

  “侯爷想知道我的事,大可以去查,若我亲口说出来,侯爷会不会又觉得我是在故意示弱讨你欢心呢?”

  薛昱修:“我没那般想。”

  “但转头侯爷就会这样想。”

  哪次他不是心软一下,就开始揣测她的用意?

  当然他想的也没错,自己的确是在勾他诱他动心。

  但利用自己曾经的苦难让别人同情,她做不到。

  薛昱修哑然,对上她那澄净的眸子,他起身道:“罢了,你好好休息,母亲那边我来说。”

  萧意绾叫住他:“侯爷,你肩膀的伤……”

  “我回书房让侍卫上药便是。”

  薛昱修走出去后,等在外的空青和既白跟了上去。

  书房内,气氛阴沉的可怕,薛昱修眼尾红的吓人,他攥紧五指,因为过于用力,后背的伤也渗出血迹。

  既白忍不住开口:“侯爷,伤口处理一下吧。”

  空青看了他一眼,既白别的事不行,但这勇气是值得嘉奖的。

  “空青,去查,我定要知道萧家那匹夫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

  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杀气和威迫,空青不敢多言,拱手出去。

  空青走后,薛昱修闷哼一声跌坐在榻上。

  既白赶紧拿了药出给他敷上。

  看自家主子压制住怒气,他才嘟囔道:“主子,您不是说一年后会放和离书给夫人吗?此刻查出事来,您又该心软了。”

  薛昱修垂着眸,看着放在手肘旁的香囊:“你不懂。”

  既白:“我有什么不懂?主子重情重义,还不是惦记着幼时的情谊。”

  “我虽未曾见过主子与夫人幼时是如何相处的,但此一时非彼一时,人都是会变的,萧家那老匹夫能够让自己疼爱至极的二姑娘嫁到广平侯府那样的家中去,可见此人就没有多少良心。”

  “夫人受苦难道不是正常吗?”

  “主子既然替老爷报当年之仇,又逼着自己与夫人划清界限,就应该冷下心来,管他们萧家人是生是死呢。”

  “你话多了。”薛昱修呵斥道。

  既白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他道:“我跟主子不一样,主子的苦我记在心里,主子要报仇我也记着,萧大姑娘在萧家待了那么多年,锦衣玉食的养大,受点苦怎么了?”

  “若是主子没有今日的成就,夫人只怕也不会正眼瞧一分主子,她有今日是她自己的选择,主子心疼她,岂不是叫老爷死的冤枉?”

  “闭嘴!”薛昱修冷冷瞪了他一眼,将衣服穿好:“我去松寿院,朝暮院那边不许苛刻了去。”

  既白听到他又要帮萧意绾去说情,憋着气:“是是是,朝暮院有自己的小厨房,也不要用侯府银钱,我哪里能苛待了去?”

  人家也没把侯府当个家。

  薛昱修不在听他的抱怨,他怕松寿院的人昨夜里就得了消息,薛母一听身边人挑拨,就不明真相的去针对萧意绾,便快步走到松寿院解释。

  到了松寿院,薛昱修直接清退了院子里的人。

  连徐嬷嬷也不许待在这里。

  徐嬷嬷转着眼咕噜,没打听到里面之人说了什么话,又急又慌。

  这侯爷怎么就醒的这么快,若是他昨夜不曾醒来,指不定萧氏今早大病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动手脚了。

  徐嬷嬷觉得这样不行,昨夜表姑娘已经彻底得罪了主母,若不趁着这几日萧意绾病了拿下侯爷,那表姑娘被嫁出去后,她还怎么让儿子娶得侯府姑娘?

  她当初签订的可是死契,子孙后代都会是仆从,不能科考不能离府。

  娶媳妇都是主家做主给娶个丫鬟。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徐嬷嬷不甘心,若是能娶到主家的小姐,那老夫人势必会为了自家女儿将卖身契还给他们,成为一门正经的亲戚。

  到时候荣华富贵岂不是坐享?

  别的富贵人家她是不敢想,可薛家以前还不如他家呢!

  放以前,她都看不上薛玲玲这个没规矩的丫头做自己儿媳。

  老夫人平日里待她如亲生姐妹一般好,想必也不会嫌弃她的儿子只是一个仆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