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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茶砸到肩膀上,直接就破了。

  凌乱地泼洒了她一身,整个裙子都打湿了。

  各种小料黏在衣服上,说不出来的恶心。

  装在杯子里的时候,看不出来这么恶心。

  现在她觉得恶心。

  她今天是跟水有仇吗?

  在傅氏集团被烫伤,现在又被砸得满身都是。

  这一砸。

  闻舟也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碎裂。

  那一句,闻舟,你下**。

  化作了从天而降的粉末,将她僵硬冰冷的身躯砸得粉身碎骨。

  这么多年的情意,那个在她记忆里鲜活的少年。

  也在此时,被撕扯成了碎片。

  她捡不起来,也不想再捡。

  那段记忆,是她这辈子都走不出来的枷锁。

  因为她在最落魄绝望的时候,遇见了梁纪深。

  遇见了那个给她买糖葫芦,帮她揍闻鹤,又背她去医院的梁纪深。

  至此。

  十年情份,都烟消云散。

  心痛吗?

  她怎么可能不心痛?

  曾经那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人,现在也会骂她下**。

  她只是去求傅濯。

  她哪里下**了?

  谁骂她都可以,但这个人不能是梁纪深。

  他不可以,他没有资格。

  梁纪深眼眸猩红,冷冷看着她,“我就不该让人来找你住在哪里,也不该来接你回去,更不该在你耍脾气的时候来哄你!”

  他居然还去给她买奶茶,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一家。

  他排了一个小时的队。

  他想来求和,到底是夫妻。

  就算他怨闻舟曾经抛弃他,但他们现在是夫妻。

  他想来哄她,他看到她从傅濯的车上下来。

  这样的豪车,特殊的车牌号。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的?

  傅濯还送她回来?

  还是他误会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今天的闻舟不值得。

  他不该低头弯腰,闻舟就是软骨头,这种人,他为什么会心疼她?

  他才是个笑话。

  闻舟抹了一把脸,心上的裂痕一寸寸加深。

  看到地上的**,她平静反问他。

  “哄我?”

  闻舟差点笑出来,连眼睛都没红,却要落下泪。

  她断断续续的说,“你说的,哄我……就是给我,买一杯奶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你可笑,不可笑?”

  一杯奶茶就叫哄,为什么只能买一杯奶茶呢?

  是梁纪深觉得她不配更好的。

  是梁纪深所有的钱都在沈岚手里。

  梁纪深或许觉得买一杯奶茶,已经是他的心意了。

  连买车,她都只配二手车,动不动就出各种问题。

  闻舟是真的觉得好笑,甚至也觉得荒唐。

  梁纪深被激怒了,面色寒冷,“我排了一个小时给你买的。”

  “你说我可笑?我们到底可笑的人是谁?”

  说得,这一杯奶茶好像是他的恩赐。

  她不应该这么看不起,还要三跪九叩的感谢。

  闻舟精准回击,“嗯,是,比上次好一点。”

  “上次,是9.9的马克杯,淘宝包邮。”

  “这次比9.9多一块。”

  闻舟也是在气头上了,也难得的不结巴了。

  曾经她为这些区别对待,黯然神伤。

  她给自己洗脑,对沈岚好是应该的。

  沈岚支撑起了梁家。

  她毫无怨言。

  现在看来,她才是大错特错。

  她就不该嫁给梁纪深。

  也就不会闹得这么难看,这样也还能让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

  青春期的朦胧和悸动。

  “闻舟!”他脸色愈发阴沉。

  “你说够了没有?我对你的心意,你就这么践踏?奶茶和项链有什么区别?大嫂是我们家的功臣,我不就是给她拍了一条几百万的项链吗?你一定要这么斤斤计较?”

  是一回事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十块钱的奶茶,几百万的项链,换一换,沈岚要愿意吗?

  梁纪深自己都知道送不出去,偏偏拿来唬弄她。

  她心底更冷了,面上却是没当回事,很平静的样子。

  他言辞犀利,“我知道你介意大嫂买贵重东西,你总要跟大嫂争。”

  “不管什么你都要跟她争,她什么时候和你计较了?她在外面出席大场合,需要贵重东西震场子。”

  “你呢?有这个必要吗?”

  言下之意,就是我给你买奶茶,愿意哄你都不错了。

  闻舟的心不是今天一天冷的,是这三年里,点点滴滴加起来的。

  这些都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纪深的眼神太陌生,还带着轻慢和偏见。

  闻舟呼吸猛地一沉。

  这才是梁纪深最真实的一面。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一字一句说:“嗯。”

  “没什么,区别。”

  “你可以把地上的奶茶,捡起来,去送你大嫂吧。”

  “不用,跟我说什么。”

  和她无关。

  她嗓音听不出来喜怒,只有一股死寂。

  梁纪深脱口而出,“你以为大嫂和你一样这么会享受?”

  “浪费钱,家里是没有你的容身之处里吗?你非要出来租沁园这么贵的房子,你是在作践大嫂和我赚来的辛苦钱。”

  “我今天已经来接你了,你要是不回去,就别怪梁家不要你。”

  梁纪深那种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几乎是把闻舟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认定她做什么都是花的梁家的钱,一个怀孕的家庭妇女,没有经济来源,就活该被他们羞辱。

  他的温柔,他的纵容,他的爱意,都是假的。

  他温润谦和的外表,会因为她提到沈岚而撕破。

  闻舟抿唇,瞳孔冷意翻涌。

  “嗯,我,不回去了”

  “你走,吧。”

  她没再看他,提脚往沁园里走。

  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

  该结束了。

  只是她为什么还是会哭?

  心痛什么?

  心痛曾经对她那么好的少年,也跟着别人一起来算计她,羞辱她。

  他说她下**。

  冷冽的嗓音像是生锈的钉子,穿透了她的心脏。

  她又想起了眼睛失明的时候。

  少年挺拔有力的身影。

  他抱着她哄。

  【小哭包。】

  【你别哭了。】

  【是谁欺负你了?】

  温暖话语还在耳畔,那刹的温柔,她铭记了这么久这么久。

  这一刻,一切都破碎了。

  她眨了一下眼,没有回头。

  她知道。

  她该舍弃那个曾经她当作生命一样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