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人不是吃素的,集市上的高手未必比王城和乐园的差。”大G无奈地说,“双拳难敌四手,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说实话,如果是在以前,我可以派心腹送你们出去。但现在,岛的边缘可能已经被贝希摩斯控制了。”大G皱起眉头,“我们自称能力者,他们叫我们变异体,你们或许叫异人……但归根结底,都是靠某种方式获得额外天赋和能力。可他们手里有枪支和大炮,谁能顶住一个公司的压力冲出去?”

  “去中心广场碰运气吧,我也不能保证你们一定能平安出去。”大G坦言。

  陆玲珑有些恼火:“你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

  大G解释道:“我确实说过,如果是在岛上求生存,区区一个小队,生存几个月不成问题。但我们现在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准备迎战。如果正面面对贝希摩斯,至少我们可以保命。你们上岛就该做好觉悟,没有情报直接登岛,到现在的局面,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别说了,还是去中心广场试试吧,总比坐以待毙强。”许墨提议。

  陆玲珑提议通讯找白云观的人来接,但许墨摇头:“我是以个人名义来岛的,全真和海外势力没有正式交往。就算有途径,我也不能倾全门之力来救我一人。不过,你们这群小家伙,我确实不能不管。”

  陆琳补充道:“刚才若不是师爷仗义出手,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得来。”

  众人决定去中心广场一试,但大G却有些自责:“我只知道中心广场的方向,具体位置真的不清楚。”

  张楚岚不满地说:“你刚才说得那么神乎其神,我还以为你是那里的常客呢。”

  大G苦笑:“消息虽灵通,但那里不是谁都能去的,就连对外透露的消息也少之又少。”

  这时,李慕玄赤脚眯眼走了过来:“我知道。”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大G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袋鼠则表情凝重地打量着这个老头。

  李慕玄看起来坦坦荡荡,但细微的动作和神情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你知道吗?”许墨问道,略感意外,“老李,你这平时不问世事的人,居然对这事儿还挺了解。”

  李慕玄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你们这群人整天忙忙碌碌,却不知道那里可是藏龙卧虎之地,至少有值得培养的人才。我的徒弟就是出自那里。”

  他娓娓道来,却始终避免与许墨直视,陆琳也同样是目光躲闪。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愧疚,李慕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站出来解围,是狂妄?还是想出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沉默不语,心里会过意不去。

  许墨审视着李慕玄,心中暗道:“果然是他!那股子邪劲儿,我早就听其他门长提起过。”他对李慕玄的印象并不好,除了最初那两年的行侠仗义,之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迎鹤楼、青竹苑、三一门……桩桩件件都让人恼火,还有那无处不在的骄傲。

  不过,李慕玄此时能站出来,倒是让许墨有些意外。他就不怕陆琳是来追债的吗?

  “你说的是我们的语言?”许墨淡淡地问道。

  李慕玄也在打量着许墨,刚刚在战斗中,他看得清楚,甚至中途还使用了倒转八方来试探许墨的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许墨在离开大雾时,会感到那一丝微妙的力场变化。

  李慕玄心中清楚,就连那个嚣张的袋鼠,如果和自己硬拼,自己胜算也不大。

  而面对许墨这个秒杀袋鼠的男人,他自然不敢造次。

  更何况,自己离开故土多年,眼前的男人说不定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许墨。

  “我……我是从……”李慕玄欲言又止,“算了,这个就让我保留一下吧。总之,我知道去中心广场的路。你们别想多了,我只是看袋鼠和大G他们不爽,他们办不到的事情,如果我能帮到你们,那我在集市的地位也会更高。”

  虽然李慕玄嘴上这么说,但他帮助许墨和张楚岚另有原因。他并不是真的不爽其他人,而是想借此机会偿还自己当年欠下的债。

  “陆琳这小子,不管他是不是逆生三重的正宗传人,只要他使用出那种如真似幻的形态,我就必须认定他是真正的逆生三重!我就有理由出手!”李慕玄心中暗道,就算许墨认出自己,也不能再阻挡自己了。

  “李光!”李慕玄朝人群边缘大喊。

  “诶!”一个青年的声音远远传来,接着,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跑了过来,“师傅,有什么指示?”

  “你,明天带这群人去中心广场。”李慕玄吩咐道。

  “我?我吗?”李光显得有些惊讶。

  “别废话,快去准备。”李慕玄催促道。

  “哦……好!”李光应道,“不过,师傅,怎么这种事情总是让我来跑腿?”

  李慕玄和李光之间亦师亦友,这或许也是李慕玄故意培养的结果。

  毕竟,他自己当年和王耀祖也是这种关系,王耀祖到死都没听到他喊一声师傅。

  现在,李慕玄终于体会到了被别人叫师傅的难得。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李慕玄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发展倒转八方,有朝一日让这功法在自己的故土重新绽放光芒。同时,他也希望李光能够发挥出自己独特的风格。

  “中心乐园啊,一群看不起你的人,现在正好用我教你的那些,给他们好好瞧瞧!”李慕玄鼓励道。

  “嗯!”李光语气兴奋。

  “别闹出人命来!到时候我也不好给你收拾烂摊子!”李慕玄像父亲一样叮嘱着。

  “哦哦!知道了!”李光非常听话。

  张楚岚听着这师徒两人的对话,心中好奇:“前辈,您和您徒弟都说我们同样的语言,看您这模样,是来到纳森岛的?您之前在咱们那边经历的一些事情……”

  “你给我闭嘴!”李慕玄打断了张楚岚的话,“小子,我之前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大G怕你们,袋鼠怕你们,我可不怕!老头子我虽然不敢说能吃定你们几个,但生死在我眼里也早就不值一提了!”

  张楚岚被李慕玄的态度转换吓了一跳:“这鬼老头!一定有什么蹊跷!”

  在李慕玄的安排下,闹剧终于平息。许墨也没有再追问什么,毕竟李慕玄现在的处境也很窘迫。如果硬扛贝希摩斯,自己早晚也会和他相遇,现在询问他也不会说出什么。而且,李慕玄大概率是不敢回到故土的,那里的恩怨以他的性格,想平息是不太可能。

  夜深了,海风徐徐吹动海水,整个海平面波光粼粼。李慕玄独自来访,敲响了许墨的门。

  “谁?”许墨问道。

  “前辈,是我,李慕玄。”门外传来李慕玄的声音。

  许墨有些诧异,白天的时候,李慕玄对自己并没有过多的尊敬,只是像其他人一样平视而已。现在却突然来访,还称自己为前辈,这让许墨感到有些意外。

  现在,他竟放下了身段,难道是要摊牌了吗……

  “进来吧。”许墨说道。

  李慕玄面带愧色地走进屋来,开口问道:“您……您真的是许墨前辈吗?那个传说中的强者?当年在陆家大院打败陆瑾的那一位?”

  许墨听了李慕玄的话,有些诧异:“你在说什么?我没太听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选择暂时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李慕玄急切地说:“前辈,您就承认了吧!今天的袋鼠,别说是集市上的所有人,就连我出手都不一定能直接拿下。可是您却……您的实力,让我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啊。而且,即便您不是那位许墨,也必定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抬眼望向许墨,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您的名字一出,我回想了很久,种种迹象不得不让我对您产生敬畏。所以,我还是想来确认一下,您……就是方前辈吧?那位和我同辈的许墨。”

  许墨淡淡地开口:“你其实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许墨这个人,而是多年前和许墨有交集的陆家吧。”

  李慕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震惊。

  这都能被看出来?自己的表现真的这么拙劣吗?他心中再无怀疑,眼前的人只能是当年那位许墨。

  否则,又有谁能知晓当年的事情,又有谁能拥有如此通天的本领呢?

  “您说的没错。”李慕玄缓缓开口,“今天在那个小子使用出逆生三重之后,我就明白了。这都是因果啊,可能是当年的陆家终于找上门来了。他们是来寻仇的,还是来了解当年的恩怨的?我不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当年的事情,李慕玄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但当提到三一门的事件时,他却有些难以启齿。

  客观来说,如果没有他当年的一意孤行和任性,可能也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

  说到底,这都是李慕玄一个人挑起的祸端。

  现在,他无论怎么推脱逃避,都想不出什么天大的道理来为自己开脱。

  不过,如果这几个小家伙不想回去的话,他自然也奈何不了他们。但如果眼前的这位许墨出手的话,那情况就不同了。

  自己不仅会被强行带回,甚至生死难料。

  李慕玄这一生最受不了的就是不明不白地过日子。

  然而,他却一直都在这样过着。

  说到底,他也是个迷茫之人。

  “你觉得你这么做真的合适吗?”许墨发问,“你这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道?”

  李慕玄低下头沉默了。许墨继续说道:“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除了你,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在做什么。如果你不知道该走哪条路的话,那只能由别人给你指了。如果一直像这样浑浑噩噩,不敢面对当年的事情的话,你真的甘心吗?别人来寻仇,你就一直躲下去吗?如果不了解清楚的话,你想带着这份遗憾入土吗?”

  许墨的话语字字诛心,李慕玄手扶额头,痛苦不堪。“您就不要再逼我了!”他哀求道。

  许墨厉声道:“你以为真的是我想逼你吗?男人也应该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了。你这满头的白发,却还是如此不知好歹。你们全性虽然**,但跟一般的**不同,你们大多数人自己的债还是认的!自己的**自己擦,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捅了篓子就东躲西逃一辈子吗?现在全性还在世的那几个老家伙,好歹也都是敢作敢当的人。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说和你没关系?你说得出来吗!”

  李慕玄辩解道:“走到今天这一步,哪条路都不好选!上了这座岛就没有容易的路可选了!”

  许墨冷笑道:“在你还浑浑噩噩的时候,贝希摩斯的士兵们会有一丝的迟疑和犹豫吗?那些纳森卫和神民呢?你的那个宝贝外孙女呢?如果真的有勇气面对之前的债,你才真能配得上叫做全性,才不枉活这么大岁数!回去把恩怨了了吧,让那帮小的们也了了心结!更何况还有那陆家的家主……”

  听到“陆家家主”几个字,李慕玄突然抬起了头。虽然他一直在回避,但这件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许墨沉重地说道:“这么多年来,就因为你和无根生的事情,他都产生心魔了。我倒没有想到,他能记这件事记这么久。他我倒是没什么成见,当年在下院的时候我们还一块儿当过学徒呢。我是觉得那其他的三一门人……当初掌门和我一块闯了三一门之后,掌门似乎用自己的手段撕碎了左若童的逆生三重。然而,那手段却助长了逆生三重的功法进阶。可是我看得真切啊,当年结束之后左门长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是看起来相当虚弱而已。但几天之后,却传来了噩耗。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还揪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