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和张怀义站在楼梯上,张之维听到楼下食客的谈话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这就订婚了?

  怪不得许墨不回来看看自己,原来是自己去订婚了。

  唉……这日子真是没劲。

  “没事儿,怀义啊,你身上还有钱不?”

  张之维摇了摇头,看着张怀义问道。

  “不用太多,一个硬币就行,有一个硬币,师兄今晚就带你去吃点好的……”

  “师兄,你说的吃点好的,是指端木小姐的订婚宴吗?”

  “可师兄,咱们跟端木小姐又不太熟,而且就拿一个硬币去随礼,这不太合适吧……”

  张怀义从怀里掏出一个硬币递给张之维,皱着眉头说道。

  刚刚楼下食客的谈话他也听到了,自然明白自己师兄张之维打的什么主意。

  “你懂个啥……”

  张之维收起硬币,搂住张怀义的肩膀笑着说:“那端木小姐我认识,而且熟得很,她订婚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跟师兄一起杀鬼子的好兄弟许墨。”

  “就算是这样,咱俩就拿一个硬币去随礼,是不是还是不太好看啊?他们跟师兄关系不错,咱们就随一个硬币……”

  张怀义这样的反应,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师父张静清对张之维的评价。

  真是厚脸皮……

  “端木瑛订婚了?”

  “有意思,许墨还是老样子啊?”

  “要不是许墨,那你欠我的可就不只是一顿酒了……”

  无根生听着路边传来的闲聊声,笑着对身旁的少年说道。

  “在去三一门之前,我带你去个地方,跟我确认件事儿。”

  “啥事儿啊,让你这么上心?”

  穿着衬衫的少年一脸疑惑。

  自从他认识无根生之后,就没见过无根生对什么事这么在意过。

  要知道从这里回伍台县,至少得走一个时辰的路呢。

  无根生可从来不会做这种折返回去的事儿。

  就算上次他无根生把法器弄丢了,知道丢在哪儿,都懒得去拿。

  最后要不是他觉得可惜,去把法器拿回来了,不然那法器可就真没了。

  “一件大事,要是成了,那可是能暴利翻倍的买卖。”

  “就算不成,那也能小赚一笔……”

  无根生笑了笑,带着少年,径直往伍台县返回。

  深夜时分,济世堂端木家大院里热闹非凡。

  此时,院子里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和红色绸缎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

  好几间屋子里都坐满了人,院子里、二楼,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宾客。

  来的都是本地人,因为订婚这事办得仓促,所以也就只邀请了本地人。

  “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小女的订婚宴,我端木渊真是倍感荣幸。”

  “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我端木渊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也都清楚。我虽说是个大夫,但可没什么特别的规矩。”

  “大家尽管吃好喝好,一会儿我夫人和闺女会挨个给大家敬酒!”

  端木渊站在院子里,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原本喧闹的大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讲完话后,众人纷纷鼓掌,在一阵打趣声中,端木渊回到了主桌。

  “师傅这拍照技术真不错,比国外那些照相师傅强多了……”

  端木瑛的房间里,她坐在床榻上,身着旗袍,手里拿着洗好的照片,一张一张满脸笑意地翻看着。

  虽然只有三张照片,但每一张都洗了一份备份。

  “差不多得了,一张照片有啥好看的,真人就在你面前你不看,光盯着照片……”

  坐在茶桌前的散瓜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对端木瑛的话不再回应。

  这时期的拍照技术确实有限,只有黑白照,对于看惯了彩色照片的人来说,突然看这种黑白照片,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懂什么!这可是个纪念……”

  端木瑛把照片收好,从枕头下拿出一个东西,走到许墨面前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许墨摊开手掌,看着端木瑛递过来的东西,愣了一下。

  这是一块怀表样式的相框。

  里面没有表针,只有许墨和端木瑛今天拍的第一张照片。

  照片里,许墨穿着崭新的黑长衫,站在坐在椅子上的端木瑛身旁,两人面带微笑。

  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能明显看出,两人当时都很开心。

  “收好了,就这一块,可别弄丢了。”

  端木瑛双手叉腰,笑着说道。

  这是她专门让照相师傅给许墨定制的。

  一方面是让许墨想她的时候看看这个,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着魏淑芬那个蛊女。说实话,魏淑芬的存在给端木瑛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别看那天喝酒喝到最后都称兄道弟了,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那根本不可能。

  魏淑芬没什么底线,端木瑛怕自己不在许墨身边的时候,魏淑芬会对许墨不利。

  所以有了这个,只要魏淑芬看到了,就相当于端木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本姑娘,订婚了!

  “知道了……”

  许墨嘴角上扬,把这块怀表样式的照片放进长衫里,看了看时间,对端木瑛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去敬酒了。”

  敬完酒,就意味着订婚成功了,所有人也都会认识许墨这个人。

  “嗯,走吧。”

  端木瑛简洁地回应了许墨一句,看着起身的许墨,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济世堂大小姐的订婚宴?”

  “无根生,你可别跟我说,你喜欢端木家大小姐,来这儿是打算抢婚的。”

  站在济世堂不远处,一个身穿衬衫的少年皱着眉头说道。

  在他看来,无根生不可能这么无聊吧?

  “说对了一半……”

  无根生从怀里掏出一件值钱的宝贝,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济世堂,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我不喜欢端木瑛,但有人喜欢,碰巧遇上了,帮自家兄弟一把,有什么不对吗?”

  要是里面的人不是许墨,只要端木瑛不愿意,今天他无根生就直接把端木瑛抢走。

  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全性的人了,做点无法无天的事也说得过去。

  “无聊,你真无聊。”

  衬衫少年摇了摇头,双手抱在胸前,望着济世堂。无根生没再理会他,径直朝着济世堂门口走去。

  交了份子钱后,才转身朝他喊了一句。

  “李慕玄,正好你也没吃晚饭,不如就在这里凑合一顿吧。订婚宴的饭菜,可比外面的好多了,哈哈哈哈!”

  无根生一边大笑,一边走进了济世堂。

  李慕玄见状,思索了片刻,连忙跟了上去。

  “师兄,我总觉得咱们就随一块银币,太寒酸了。怎么说咱们也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人,这样太给师父丢人了。”

  张怀义跟在张之维身后,有些不情愿地往前走着。

  随礼就随一块银币,要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可这是端木家啊。

  汕西济世堂的端木家,在一定程度上能和吕家齐名呢。

  随礼一块银币,要是没有天师张静清的面子,说不定都会被赶出来。

  “哎呀,里面的人是我的好兄弟许墨,随礼就是个意思,咱们找个偏僻的角落吃两口不就行了?”

  张之维双手抱着头,笑呵呵地朝着济世堂走去。

  对他来说,能给许墨和端木瑛随礼一块银币,已经是极限了,这还是看在张怀义的面子上呢。

  要是今天没碰到张怀义,说不定他张之维就进去白吃白喝了。

  两人正说着话,来到了济世堂门口。

  济世堂负责迎客的人,看到两人的打扮,一眼就认出张怀义和张之维是圈内人。

  当即笑着走上前拱手行礼。

  “两位道长,不知是来自哪座道观?”“龙虎山天师府,张之维!”

  “龙虎山天师府,张怀义!”

  两人回应后,拱手回礼。

  龙虎山天师府?还姓张,肯定是天师府的高人!

  听到两人报出身份,见识广的迎客人连忙笑呵呵地说:

  “原来是天师府的高人,快请进,快请进!”

  “进去之后,二位随便坐,参加我们小姐订婚的人太多了,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迎客的人说完后,张之维和张怀义走到随礼的地方,交了来时准备的银币,径直走了进去。

  “一个银币,还两个人随?”

  “龙虎山天师府这是落魄了?”

  看着桌上的一个硬币,记账的先生嘴角抽了一下。

  “端木家可真大,不愧是汕西最大的医药世家……”

  张怀义跟在师兄张之维身后,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是许墨头一回参加订婚宴。

  也是头一遭踏入如此奢华的院子。

  “怀义,别傻站着了,赶紧找个地儿吃饭,再磨蹭一会儿,连盘子你都别**到!”

  跟张怀义比起来,张之维显得经验老到,很快就寻到了吃饭的地方,带着张怀义开始大快朵颐。

  “无根生,你要是有行动就麻溜儿的,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李慕玄坐在无根生身旁,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你办完事儿,还得带着个女人,麻烦死了……”

  身边跟着个女人,哪怕这女人是个医师,还是异人,对他李慕玄来说,都是件极为麻烦的事儿。

  “呵呵,别急,主要人物还没出现呢,我得先确认一下……”

  无根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目光投向了二楼。二楼已经热闹起来,想必敬酒的环节开始了。

  “这位就是端木家的姑爷?”

  “呵呵,真是一表人才啊……”

  “今天中午多亏你手下留情了,不然我家小慈还得在床上躺好几天呢。”

  看着前来敬酒的许墨和端木瑛,吕家席位上的吕天啸起身,举着酒杯笑道:

  “有时间来我们吕家坐坐。”

  “这位是吕家的现任家主,吕天啸,是吕慈和吕仁的父亲……”

  端木渊在许墨身旁小声介绍道。许墨听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

  “呵呵,我和吕少爷不过是闹着玩罢了,我还得多谢吕少爷给我留了面子,不然受伤的可能就是我了。”

  说完,许墨举起酒杯,和吕天啸一同饮下。

  “吕家主,晚辈就不跟您多聊了,那边还有桌子等着我去敬酒呢,您吃好喝好。”

  旁边的下人给许墨添好酒,许墨和吕天啸闲聊了几句,便径直走向其他桌子。

  今天这场订婚宴,来的可不止吕家,但凡在汕西有头有脸、能赶来的家族都来了。

  由此可见,济世堂在汕西的地位那是相当高。

  过了今天,就算明天、后天,也会有人来送贺礼,哪怕人到不了,礼也一定会到。

  “嗯?”

  时间一点点过去,许墨把二楼所有人都敬完酒后,站在二楼护栏处,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无根生?”

  从二楼俯视着院子,许墨看到角落里正在大吃大喝的无根生,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老小子怎么也在汕西?

  还来参加自己的订婚宴?

  这也太巧了吧?

  种种疑惑在许墨心中涌起,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无根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惊喜地看着他。

  随后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呵呵,人没错,看来不用抢人了……”

  放下酒盅,无根生用筷子夹起几粒花生米,喃喃自语。

  “又不用抢人了?”

  “无根生,我发现你做事真是古里古怪的……”

  这一路走来,在李慕玄看来,无根生的种种行为都不像正常人。

  正常人会一路收集一堆没用的破烂吗?

  身为全性异人,闲得没事还跑去学油画……

  不过,虽然他经常这么说无根生,但无根生总能用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我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加入全性了,你要是正常人,还会跟我接触这么久吗?”

  这话让李慕玄琢磨了好久。

  是啊,身处全性,谁又能是正常人呢?

  全性不就是讲究随心所欲,做真正的自己吗?

  无根生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在追寻内心真正的自己呢?

  “呵呵……”

  听到李慕玄的话,无根生这次没有反驳,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刚刚许墨站的地方,又喃喃道:

  “来了,一会儿给你介绍个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

  李慕玄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耳边响起一个成熟磁性的男声。“好巧啊,无根生,没想到你也在汕西……”

  “这股炁,丝毫不比无根生弱,甚至强到近乎无限接近正道!”

  李慕玄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衫、长相俊逸的男人站在无根生身旁。

  他只觉得十分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