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灼热的空气,伴随着油脂燃烧的焦臭味,从门缝里凶猛地灌了进来。

  陆沉的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

  他死死盯着那扇即将被推开的门,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墙角的冰桶边缘。

  他脑中疯狂回想着笔记上的内容。

  饿鬼之炎畏惧死亡气息的冰冷。

  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然而,预想中那肥硕的身影没有出现。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脆弱的木门被一股狂暴绝伦的力量从外面整个踹飞。

  门板碎裂成无数块,夹杂着飞扬的尘土,朝着陆沉劈头盖脸地砸来。

  陆沉下意识地缩身躲避,几块锋利的木片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起火辣辣的刺痛。

  门外那股属于马红俊的焦臭气息,被一股更加霸道的气味瞬间冲散。

  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逆着月光,站在破碎的门框中央。

  他的金发在夜风中狂舞,一双邪异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猩红的光。

  那双眼睛里没有理智,只有掠食者般的残忍与征服欲。

  正是史莱克学院的老大,邪眸白虎,戴沐白。

  此刻的戴沐白,身上穿着破烂的学员服,胸口和手臂上布满了爪痕与血污,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新鲜的血腥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几乎令人窒骨。

  他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狩猎。

  戴沐白猩红的目光在破败的门房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缩在角落,浑身暮气沉沉的陆沉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仿佛在看一件碍眼的**。

  他压根没有注意到,门房里残留的另一股邪恶气息。

  “老东西。”

  戴沐白开口了,声音粗鲁而低沉,带着浓重的不耐烦。

  他随手将肩上扛着的一个巨大麻袋,重重地扔进了门房。

  咚。

  麻袋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骨骼与软组织碰撞的怪响。

  麻袋的袋口没有扎紧,随着冲击力,一颗头颅从里面滚了出来。

  那头颅还很年轻,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恐,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一股远比戴沐白身上更浓郁、更新鲜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弗兰德那老东西吩咐的。”

  戴沐白用脚尖踢了踢那颗头颅,仿佛在踢一个皮球。

  “这些**,天亮前处理掉。别让任何人看见。”

  他的语气,就像在命令一条狗。

  **。

  陆沉浑浊的眼球,盯着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以及从麻袋破口处渗出的,染红了地板的温热血液。

  一个刚死的史莱克学员。

  戴沐白环顾了一圈这间破屋,眼中的鄙夷更深了。

  他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学院的黑暗中。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只是专程来扔一袋**。

  门房内,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地上那具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在无声地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陆沉缓缓从阴影中站直了身体。

  他没有去看那具尸体,而是警惕地望向门外那片深沉的黑暗。

  属于戴沐白的狂暴气息已经远去。

  但是,另一股气息,正在飞速回归。

  沙……沙沙……

  一种黏腻的物体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

  咕嘟。

  一声清晰无比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声音里,充满了对食物的极度渴望。

  马红俊回来了。

  他被这袋新鲜的“**”吸引回来了。

  戴沐白的出现,意外地惊退了马红俊的第一次捕食,却用一具新鲜的尸体,为他创造了第二次,也是更无法抗拒的诱惑。

  陆沉的大脑飞速运转。

  戴沐白的命令:天亮前处理掉**。

  马红俊的本能:吞噬蕴含生命力的食物。

  院长弗兰德的规则:极度痛恨任何形式的浪费。

  三股力量,三条规则,此刻通过这袋尸体,全部压在了陆沉一个人身上。

  如果让马红俊吃了尸体,陆沉就无法完成戴沐白的命令,天亮后会死。

  如果他不处理尸体,同样违背了命令,还是会死。

  如果他把尸体埋了或者烧了,在弗兰德眼中,这就是一种极大的“浪费”,他依然会死。

  这是一个完美的死亡闭环。

  咔嚓。

  门外,传来了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不,那不是真的声音。

  那是马红俊过于强烈的食欲,在他的脑中制造出的幻听。

  他能感觉到,那个肥胖的身影,就在门外几米远的地方,因为恐惧戴沐白残留的气息而不敢靠近,却又被浓郁的血腥味引诱得无法离开。

  它在等待。

  等待戴沐白的气息彻底消散。

  陆沉的后背,再一次被冷汗浸透。

  但他脸上没有恐惧。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散发着**血腥味的尸体。

  然后,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墙角那个装着半桶冰块的木桶。

  死亡闭环?

  不。

  在他这个斗罗骨灰级黑粉的眼里,这帮怪物的每一个规则,每一个欲望,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漏洞。

  陆沉的嘴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尸体旁,弯下腰,抓住了麻袋的一角,开始费力地将它朝门房的角落拖去。

  他拖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浓稠的血液,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痕迹。

  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郁。

  门外,那吞咽口水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响亮。

  它快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