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言辞诚恳,仿佛在虚心请教。

  陈文耿直清清嗓子,毫不避讳说。

  “你身娇体弱,不能同何副统领一样,陪王爷上阵杀敌,时不时还要照看着你。”

  “说话夹枪带棒,没她那般好相处,她跟我们同吃同住,最懂我们将士,也最懂王爷。”

  “最重要的是,我们都以为王爷会娶何副统领,当年王爷为保住与你的婚约,自请前往北境,正跟鞑靼打仗呢,听说你在侯府受委屈,负伤夜袭鞑靼大帐,差点把命丢在那里,只为提前结束。”

  “连夜回到京中看你,后来伤势加重,养了小半年才好,你只会拖累王爷!”

  陈文细数周寒鹤为沈容做过的事,语气越发义愤填膺。

  沈容耳朵嗡鸣,再也听不到他说的话。

  脑袋中回荡一句——保住他们的婚约。

  什么意思?他们乃皇后亲赐的婚事,谁有胆子敢……

  皇上!

  只有他!

  沈容脸色刹那阴沉下去,快步走到陈文跟前,质问道。

  “说清楚,什么叫护住婚约?”

  陈文讲到兴头上,全盘托出。

  “你当时父母双亡,家产未必能到你手上,皇上不可能容你继续做未来的王妃。”

  “是王爷跪求了三日,承诺在北境为皇上驱逐鞑靼,建立军功,只为与你顺利完婚!”

  所以,当初不是周寒鹤为了躲她去了北境。

  竟是如此……

  那她怨了他那么多年。

  沈容猛地抓住陈文的手,言语重重。

  “带我回去,我要见周寒鹤。”

  他身上有开城门的令牌,只有他能带她出去。

  她现在就要见他。

  每一刻都是难捱。

  陈文被她的模样吓到,仿佛看到了王爷站在他面前。

  他哆哆嗦嗦稳住心神,磕磕绊绊说。

  “那我说的,你真不考虑,把王妃让给何副统领?”

  沈容心神激荡间,维持不住往日的平静淡然,邪笑望着他。

  “不考虑,周寒鹤的妻子,只能是我,你的意见,算个屁。”

  “那你刚才不是说要改?”陈文一脸受骗的表情。

  京中人果然狡诈!

  传闻不可信!

  “我说了吗?说了也不认,赶紧带我去见他,世间只有我与他相配。”

  “我能为他做的事,跟你说有用吗?别废话。”

  沈容翻身上了马车,绿萝赶紧跟在旁边,顺手扯过令牌,准备架马。

  要的是令牌,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陈文赶紧从巨大的震惊中抽离,飞快爬上去,跟着离开。

  军中灯火通明,周寒鹤俯案看着北境传来的书信,外面传来陈文大呼小叫。

  他拧眉,陈文被他安排去送阿容。

  难不成,阿容出事了?

  他立刻起身,走到门口,帐帘掀开,他想得心都疼的身影去而复返,重新扑进他的怀中。

  沈容踮起脚尖,闭眼寻找他的嘴唇,重重压了上去。

  白日的克制,在燥热的夜里完全释放。

  她稚嫩青涩,不敢动。

  近距离的接触,她也不想离开。

  周寒鹤短暂的愣神后,发起反击,握紧纤细的腰肢,将人按进血肉中。

  恨不得将人吞吃入腹。

  两道纠缠的身影跌跌撞撞往帐中休息的榻上倒去。

  分离时气喘吁吁,周寒鹤保留一丝理智。

  他抬起身子,忍住身上的难受。

  “阿容,不行,我亲自送你。”

  沈容追了过去,翻身压住他,凑在他的耳边小声请求。

  “周寒鹤,留我。”

  脑袋轰的一声空白。

  大帐灯火通明,亮到凌晨,期间周寒鹤要了次热水。

  眼看天际大白,帐内动静小了些。

  沈容看着头顶的帐顶,一夜没睡,精神反倒比以往更足了。

  她换好衣服,穿得不多,遮不住痕迹,但穿得多了,布料摩擦得疼。

  她望向又在处理公文的周寒鹤,心中流过甜甜的蜜。

  又不得不佩服,周寒鹤果然是个狠人。

  昨晚那般,他都能忍住。

  只不过其他地方遭了殃,依旧闹她到天明。

  “醒了?我叫人送了早饭,你用完再睡会儿。”

  周寒鹤察觉到动静,放下纸笔凑过来,侧脸蹭了蹭她的脸颊。

  像只餍足温存的大猫。

  “不饿,想睡觉。”

  “不行,你又瘦了。”

  周寒鹤在吃食上不会纵着她,看着她吃完,伸手给她揉肚子。

  好似经过昨晚后,他们成了最亲密的人。

  “陈文我已经罚了,受了三十军棍,人还晕着,等他醒来,我再让他来赔罪。”

  周寒鹤最在乎沈容,她一丁点儿变化他都会敏锐察觉。

  何况昨晚。

  他趁沈容昏睡期间,叫来绿萝,把前因后果问清楚。

  当即军法处置陈文。

  他向来公私分明,不是因为陈文擅自插手他的事。

  而是这般莽撞性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不长点记性的话。

  军中机密也迟早从他嘴里宣扬出去。

  至于私事,等陈文伤好后,自有别的处置。

  毕竟,他不是好人。

  “不用,他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将功抵过吧。”

  至少让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她坐起,抱住周寒鹤,软软说:“周寒鹤,再陪我睡会儿。”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听起来仿佛祸国妖妃,勾的帝王不早朝似的。

  周寒鹤没多说,蹬掉鞋子,躺在她身边,陪她睡了会儿。

  起初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再次醒来,沈容才真正感到疲惫。

  四肢酸软疼痛,好似被野兽啃过似的。

  而且一睁眼,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这觉,睡得更久的。

  周寒鹤不在身边,她换好衣服,走出去,绿萝守在外面,还有陈武。

  “王妃,您终于醒了?饿了还是渴了?觉得闷的话,属下给您耍套剑法如何?”

  陈武极其讨好,恨不得把谄媚两字刻在脸上。

  “有点饿了,带我去吃饭吧。”

  “我叫人送来吧。”

  陈武哪敢让这尊大佛亲自去,当然是要送过来才行。

  毕竟他哥还没醒呢,想想王爷的手段,陈武倒吸口凉气。

  如今能救命的,只有王妃了。

  都怪他哥那张破嘴!眼睛也不好使,谁是真正主子都看不明白。

  “周寒鹤呢,他吃了吗?在哪里?”

  陈武愣住,如实回答:“王爷同将士们简单吃了几口,如今正在商讨要事,吩咐属下,您醒后带您随便转转。”

  至于商讨内容,提都不能提的。

  “那走吧,他能吃,我也能吃。”

  沈容抬脚朝冒着炊烟的地方走去,陈武不敢掉以轻心,跟绿萝赶紧过去。

  军中有专门吃饭的地方,除了常年驻守京城周边的禁军外,周寒鹤带来的北境的人,全都习惯捧个碗,拿两个馒头,就地坐下大快朵颐。

  沈容看了眼,不是白面,黄色的,菜倒是有几样,许是晚饭,没肉。

  那帮人却吃得欢喜,像是在吃什么美味佳肴似的。

  沈容站着不动,问追上来的陈武。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陈武下意识回:“不是,哪有纯面馒头吃的,有口稠的就不错了。”

  眼看沈容的脸色不好,陈武讪讪闭嘴。

  他是不是也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