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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寒鹤回来的阵仗并不大,没有热闹的接风洗尘,也无庆功喜宴。

  仿佛全城的人默认他的存在。

  沈容自他上次来过后,便没见过他。

  想必是在忙吧。

  她整日理清父母留下的基业,牢牢掌控在手中。

  算下来,长房已有两个月没入账了。

  不知生出多少热闹来。

  绿萝收好账簿,找来外衣,早早备下马车。

  今日要出门。

  沈容径直去了通运酒楼,到时,孙掌事几位在包厢等候。

  “见过大小姐。”

  几人行礼,立于一旁。

  他们是沈二爷留下的旧人,只认沈容。

  “嗯,东西准备好了吗?”

  孙掌事拿出几份文书,娓娓道来:“大小姐,消息确切,靖安王收复北境,沿路太平,与北境通商,就在三月后。”

  北境鞑靼常年来犯,一直不太平,直到周寒鹤打服后,逐渐安稳。

  想要政通人和,开商路是首要。

  沈容早就看中了,北境的商路权,毕竟能挣大钱的,例如盐、丝绸等物品受管制,要想运到北境,要经过层层审核才行。

  “这是咱们主要通商物品,一年的成本、利润,还有各地需要打点的地方,不过……”

  孙掌事为难摇头。

  “说。”

  “僧多粥少,安伯侯府,也在争取商路权。”

  沈容翻看的动作顿住,暗自挑眉。

  安伯侯武将出身,向来跟南方来往密切,何时有经商的头脑了?

  莫非是……

  沈容按下眼底深思,收好文书,避而不谈:“商路权我去解决,你们先准备下去。”

  孙掌事点头应允,侧身准备送她离开,身后突然站出另个掌事。

  她转头看他,眸底平静无波。

  “大小姐,侯府传了消息,老夫人她,怕是不行了。”

  沈容蹙眉,她离家时,老夫人中气十足骂她白眼狼呢。

  这么快就不行了?

  她没有表态,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朝孙掌事摆摆手,示意他来处理。

  这人,留不得了。

  沈容走后,孙掌事冷着脸对那人说:“交出账本,结了钱,明日不用来了。”

  那人愣住,不可置信:“孙兄,我说错什么了吗?老夫人病重,大小姐身为晚辈,不去看望难道不是不孝吗?”

  孙掌事冷哼,甩他一袖子:“忘了吃的哪房的饭了,大小姐已经分家,长房那点污糟事别拿来碍眼。”

  “你算什么东西,能让长房托你带话,对大小姐不忠,一律不留。”

  那人面色陡然失了血色,老夫人许了他不少好处,他原以为只要说句话那么简单……

  竟把一辈子饭碗丢了!

  沈容出了通运楼,发现自家马车不在,取而代之是靖安王府的马车。

  她后退半步,想退回屋内,周寒鹤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大马从侧边慢悠悠踱步到她面前。

  “走,送你回去。”周寒鹤下马朝她伸手。

  “王爷,于礼不和。”沈容淡淡提醒。

  周寒鹤靠近,反问:“礼?你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我送你,天经地义。”

  沈容张嘴,吸气,又闭嘴。

  他讲歪理!

  “不愿坐马车,那跟我骑马。”

  话落,沈容立刻钻了进去。

  人果然喜欢折中。

  下一刻,周寒鹤高壮的身子挤了进来。

  车厢内瞬间充斥他身上冷木气息,清冽如雪松。

  沈容退至角落,周寒鹤仿佛看不见似的,拽过毛毯盖在她膝盖上。

  手中塞了个汤婆子时,沈容才反应过来。

  周寒鹤已经把桌子移开,方便她双腿伸直。

  他仿佛做了无数遍。

  她摩挲汤婆子光滑的壁面,心微不可察动了下。

  “昨日我去找了母后。”

  周寒鹤突然开口,她睫毛轻颤,不知话题怎的说到皇后身上。

  “她说,婚期虽已定,但不可敷衍,对你要万般敬重,婚礼自然也要精心备下,这几日怕是成不了亲,你再等等。”

  沈容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明白他说什么。

  原来那日,她的婉拒落在他耳里变成了她恨嫁!

  他还去找了皇后。

  她的一世英名啊。

  着急的人反倒成了她。

  沈容瞪向周寒鹤,男人一脸正色,不似开玩笑,剑眉星目,却给她盖了好大一口黑锅。

  “呆子。”她挪开眼,终究没骂得太重。

  脸上有些热,沈容掀开车帘,发现不是回启尘府的路。

  “我们去哪儿?”

  “要账。”

  沈容不解,等偌大的安伯侯府牌匾映入眼帘,她才明白。

  萧春锦欠的一万两。

  真等她凑齐,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

  周寒鹤大刀阔马踏进安伯侯府,沈容低眉顺眼跟在后面。

  安伯侯闻声,赶紧出来迎接。

  这位爷在北境建立赫赫战功,又是皇后幼子,可不能慢待。

  “王爷,有失远迎。”

  安伯侯拱手,弯腰行礼示意,倒是看到沈容,一时没认出来。

  周寒鹤摆手,把欠条展开递过去。

  “侯爷,长话短说,付钱吧。”

  安伯侯疑惑看完欠条下的署名,怒气翻涌,对下人道:“把二小姐带过来赔罪!”

  他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人精了,周寒鹤哪里专门来要账的。

  分明是来算账的。

  他女儿最了解,能惹恼周寒鹤,只能去找了沈容麻烦!

  那他身旁的女子,就是沈家二房,闹分家的沈容?

  不过这一万两,想想都肉疼。

  “王爷消气,都是女孩子家玩闹罢了,一万两,容娘子缺什么唯独不会缺这笔钱,不如看在我面子上,这件事算了。”

  周寒鹤拉过沈容,语气依旧平淡。

  “愿赌服输。”

  “侯爷约束不好自己的女儿,就该承担后果。”

  他加重语气,经年在沙场上厮杀的血性逼人。

  “萧春锦逼阿容退婚,若阿容输了,真把靖安王妃的位置让出来,那时,侯爷可会说这是玩闹?本王怎么不知道,王妃人选,她萧春锦就能随意决定!”

  安伯侯立刻跪了下来,清楚事态不妙。

  婚约乃是皇上御赐,萧春锦行事,往大了说。

  那便是顶撞圣上,罔顾圣旨。

  “王爷,这,春锦肯定不敢啊。”

  安伯侯装傻,他自然听说过,也抱着侥幸的心理,沈容分了家,就不是敬侯府的大小姐了。

  那能不能配得上靖安王妃的位置,两说。

  所以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