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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夏花厉声呵斥,张开手挡在沈容身前。

  “再不说话我叫人了。”

  窗外依旧没有半点声响,正当夏花开口时,沈容制止她。

  “梁上君子还是采花大盗,连个姓名都不说,可见是个心不诚的。”

  沈容故意朝外大喊。

  夏花后知后觉,略微放松下警惕。

  片刻,窗外立刻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容,是我。”

  沈容早有预料,夏花惊呼一声。

  堂堂靖安王,竟然半夜来爬别人家女**窗户。

  好不要脸。

  沈容忍俊不禁,推搡着夏花去门外,看着别有外人注意到。

  尽管周寒鹤不说,她也能感觉到。

  身边的暗卫始终跟着她。

  况且门外还有绿萝看守。

  能躲过这两道防线的人,也只有周寒鹤了。

  她上前推开窗户,伸手抵住他的脑袋,不准他进。

  “大半夜当登徒子,王爷好兴致啊。”

  沈容面若冷霜挑眉,依靠在窗台。

  周寒鹤索性站在窗外,月色下照得他眼睛亮晶晶的。

  沈容想,竟比月光还要夺目。

  “我今天做对了事,阿容不夸夸我吗?”

  周寒鹤厚脸皮朝他索要。

  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沈容鬼使神差懂了他的意思。

  “你不娶何青絮自有你的道理,别牵扯到我身上,难不成没有我,你就娶了?”

  “肯定不会。”周寒鹤一口否决。

  沈容摊手:“既然如此,怎么还问我要奖励,王爷是凭心做的决定。”

  她说得缓慢,周寒鹤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

  沈容别过头,不敢去看。

  “阿容,到底因为什么,我做错了?还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周寒鹤想了很久,从接到退婚圣旨时就在想。

  明明送别时要等他回来的人,三番五次往北境送物资的人,一个口口声声要护住他命的人。

  为什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了。

  哪怕是养的一条小狗,玩腻了就扔到路边,头也不回地离开。

  连一句原因都不愿意给。

  “阿容,你告诉我好不好?”

  沈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手帮他整理好衣领。

  周寒鹤身上的亲王服饰还没换,材料跟她相似,但她的比的品阶低了些。

  有些图案用不了。

  她压住喉咙里泛起的酸涩,半晌后才开口。

  “周寒鹤,你没错,错的人是我,是我违背的诺言,也是我,先放的手。”

  周寒鹤怔怔望着她,没说话。

  “周寒鹤,你不要再问了,走到最后,我怕我们反目成仇,与其爱化作恨,不如就此陌路。”

  这样,当他彻底恨上她时。

  也不至于那么痛苦。

  “你不说,我怎么去帮你承担呢?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

  “不,你不行。”

  沈容斩钉截铁说道。

  他们可以共同御敌,对外,甚至为了彼此杀人。

  但那个人,是她的血仇,是他的至亲呢。

  周寒鹤又该陷入怎样的两难境地。

  她不想看他抉择得痛苦,无论选择哪一方,他都做不到。

  她为了爹娘,那就把他摆在同等的境地。

  设身处地,周寒鹤也会选择景元帝。

  “你不说,我怎么……”

  “皇上。”

  轻飘飘的两个字砸得周寒鹤脊背弯了弯。

  他扣在窗台,细小木刺扎进血肉,他仿佛察觉不到。

  时间似乎静止下来,二人四目相对,却又隔得很远。

  周寒鹤不可置信眨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

  “父皇纵有帝王心术,他也曾想过废掉这门亲事,但自父辈起,他们就相识,他对你,是极好的啊。”

  如若不然,怎么会给他们定亲呢。

  沈容心疼地抱住他,下巴垫在他的额头,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见他冷静下来,她俯身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周寒鹤,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我信你,我才会跟你说,我希望你也别拦着我。”

  她深吸口气,凝望周寒鹤的眼眸,要将男人的眉眼刻进心里。

  “你想阻止,或者杀我,我奉陪到底,但谈爱,我们都没资格了。”

  也许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当年被周寒鹤强行用军功保住的婚约,最终还是会断了红线。

  她孑孓一人,妄想在人间贪图几分情爱。

  换来的只有遍体鳞伤。

  “走吧。”

  沈容主动推他肩膀,叫他以后不要来了。

  往日一幕幕在眼前闪现,竟然比凌迟还要痛。

  她呆呆站在窗口良久,直到夏花进屋帮她披上外衣。

  “侯爷,夜深天凉,别在窗口吹风了。”

  沈容移动僵硬的双腿坐在床上,低声问夏花。

  “他走多久了?”

  “王爷离开,已有两个时辰了。”

  “才两个时辰。”沈容喃喃自语,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

  “走了好,走了好。”

  从此,周寒鹤便不会抱有希望。

  她比谁都清醒,祈求旁人施舍爱,是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情。

  沈容睁眼到天明,一大早,百官回京。

  她头昏脑涨出了房间,来到前门才得知,景元帝昨夜得了急令,立刻就回了宫。

  连今早早朝都罢了。

  剩下的人只需慢悠悠收拾便是。

  沈容吐出口浊气,强行让自己清醒些。

  加之早上没用饭,眼前泛着白点,视线跟着摇晃。

  踏上马车时,夏花一时不察,沈容没握紧她的手,脚下踏空,硬生生摔在地上。

  掌心被粗粝的石子磨破,疼痛使得沈容清醒些。

  “侯爷,你没事吧。”

  夏花吓得赶紧上前搀扶,身边也围满了人。

  “我没事,多谢各位。”

  其余人见沈容面色不好,叮嘱一番回到自家马车。

  夏花抓住她的手,看到掌心的伤口,立刻皱眉。

  “侯爷,赶紧回马车上药。”

  “小伤。”

  沈容淡淡道,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周寒鹤。

  刚才那么多人,唯独他没过来。

  他专心跟陈武说话,神色坚毅,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只是匆匆扫过一眼,随后移开目光。

  真真做到了与他无关。

  沈容不由得轻笑,神色落寞一瞬。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周寒鹤做到了,那她也不必担心了。

  沈容握紧掌心,伤口扯得更大,细碎的血珠顺着掌缝滴落。

  “松手,嫌还不够疼?”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抓过沈容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