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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容收敛周身的冷意,挥退夏花,只留他们二人。

  显然是原因听他说了。

  沈轩然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侯爷,小辈身世无需多言,自幼没有依仗,吃百家饭长大,得益于族老接回老宅,才保住条命。”

  “但我不是好人,族老于我有恩,我便报,但我更想往上爬,只有爬得更高,我才能让自己活。”

  沈轩然声音沉了沉,不似作假,尤其想到以前那些苦日子时,甚至有几分哽咽。

  “侯爷是我登天梯,我自要您看到我的本事,真才实学才能留下,绝无在您面前耍心机的意思。”

  他沉沉说完,向前膝行三步,腰背挺直,看着挺有气节,说出的话却让沈容皱了眉。

  “您就当养了条要吃肉的狗,肉足够,狗自然能帮您看家护院,守住一方。”

  沈容冷笑,气急抬脚踹在他的肩膀处。

  “狗尚且忠心护主,你算什么东西。”

  他这样的,是狼。

  一只随时准备噬主、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轩然闻言沉默低下头,没有反驳。

  她说得没错,他也不打算粉饰太平。

  他只是想活下去,二十多年的冷眼和讥讽,让他只懂得这一条活命的道理。

  沈容眼底闪了闪,向后靠在椅子上,撑着眉心思忖良久。

  沈轩然保持跪立不动,似在等待沈容。

  不知过了多久,沈容重重吐出口浊气,抬眸望向沈轩然。

  白眼狼,那也是能随便咬穿敌人喉咙的狼。

  他要钱要势,她能给,那他也能听话。

  用好了,不外乎是个好使唤的。

  而且经此一事,沈轩然办事确实牢靠,又巧舌如簧,话中哪怕有三分真,旁人也能全信。

  说不定还要跟他说谢谢呢。

  沈容有规律敲打桌子,轻声道:“你……”

  “原为侯爷效劳。”

  沈轩然忙不迭磕头,似乎坚定沈容肯定会收下他。

  她失笑,起身走到他跟前。

  “万一我要把你逐出侯府呢?”

  “侯爷说了,只是万一。”

  沈轩然也放下悬着的心,跟沈容打趣起来。

  沈容点点头,时间不早,她用人不疑,更不废话。

  “老宅上下之事,全权交给你,对了,族老有没有给你留有家产?”

  “没有,我也不要,族老儿子众多,拿了半分,他们也要把我活吃了。”

  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沈家人,给口饭吃已然不错了。

  沈容眨眨眼,猜到其中缘由,也不提要给他分点。

  “月银一百两,由你掌家,每三个月到侯府汇报老宅的动向。”

  沈轩然明白,与其说老宅的当家人,不如说聘请了个管家。

  但即使这样,对眼下的处境而言,也足够了。

  “谢侯爷。”

  “明令我回侯爷盖印送至,一些小事不用过问我,直接处置了吧。”

  沈容简单交代两句,沈轩然全部应诺。

  亲自送她到门口马车上,夏花仍不放心。

  “将老宅交给此等有野心的人,侯爷不怕……”

  沈容摇头:“再如何,对老宅我也分身乏术,沈轩然知我的意思,至少短时间内,他是把好用的刀。”

  从惩治几个附和沈老四的人就能看出。

  沈轩然甘愿冲在前面当恶人,把她推出来做个好人。

  脑子稍微不灵光的,都会以为是沈轩然不放过他们,她只是“为难”。

  而老宅那些人,留着也是蛀虫。

  她早就想驱逐出府了。

  管家权已经交给沈轩然。

  他能不能把老宅里收拾得干净些,那就看他本事了。

  沈容坐得酸疼,马车为了饶近路,进了临街的巷子。

  还没出来,马车停而不前,夏花立刻紧张起来。

  绿萝按住腰间的**,让她们等在车厢内,自己走到跟前。

  她隔着帘子佯装自然询问车夫。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从这条路走?”

  车夫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结结巴巴解释。

  “小的看侯爷甚是疲惫,想着早点回府,所以才走了这条路。”

  “可前面不知为何,好多人在看热闹,将巷口堵住了,这才停下马车。”

  绿萝动了动耳朵,隐隐听到些有人在大声讨论,动作不变,缓慢掀开帘子望去。

  果然如车夫所言,巷口被堵,男男女女都有,皆是老百姓的模样。

  后面不知堵了多少人,马车也不好调头。

  “距离侯府还有多远?”沈容问。

  “两条街。”

  沈容点头:“那就不算太远,车夫留在这里,等人散了再回去,你们两个,陪我下去走走吧。”

  夏花有些不赞同,朝绿萝使眼色。

  闲人太多了,万一人群里有刺客怎么办。

  不如等在马车里。

  “别给她使眼色,走吧,坐了一天,实在乏得厉害。”

  沈容轻声笑道,话说完,人已经下了马车,两位丫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跟上。

  走到巷口,才发现百姓们全往前面涌去,沈容顺着人潮走进,听着耳边众人滔滔不绝讨论。

  “敢问大家都在看什么热闹?这前面——”

  沈容话还没问完,身旁一个热情的大娘往她手心里塞了把瓜子,顾不得她身上侯爷制式的衣服。

  她兴致勃勃说:“哎呀,你来晚了吧,不过没事,热闹还能看。”

  “安伯侯的女儿,萧二千金正在流花楼里捉奸呢!”

  流花楼,是京城中最大的青楼。

  平日里只接待有头有脸的人物,表面上对外称楼里的女子卖艺不卖身。

  让文人们消遣的地方。

  但男人们夜夜留宿,谁还不晓得呢。

  且说清早,流花楼刚结束一晚上的笙歌,正是寂静的时刻。

  萧春锦带人直接踹了流花楼的门,将床上还没穿衣服的吴德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她没动吴德,倒是绑了同他过夜的女子,不准她拿避体的衣服,直接从二楼踹到一楼。

  周围被流花楼抢了生意的牌坊纷纷将消息宣扬了出去,等着看好戏呢。

  沈容闻言,眉心一皱,听到是萧春锦,看热闹的心便消散了。

  她想转身离开,可后面的人太多,一时间竟然难以转身。

  不等她叫绿萝带自己走,只听流花楼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呵。

  “萧春锦,你个泼妇,我要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