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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受伤的人是我。”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锐利,情绪的激动让她的指节都有些泛白。

  “张亚洲差点撞死的人是我,你现在让我放弃起诉?”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像是要穿透柳筱那副无辜的伪装。

  “柳筱,如果换作是你,你能放了差点要了你命的人吗?”

  陈白—芷话音刚落,柳筱往后缩了缩,随即用一种更小的声音嘟囔道。

  “那你当时……不是也没事嘛,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

  她避开了那个尖锐的问题,飞快地将话题拉回自己的主场。

  “现在关系到公司的利益,你就不能……暂时先放一放私人感情?”

  “不能。”

  陈白芷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她站起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分给沙发上的两个人。

  “我绝对不会放弃。”

  说完,她转身,径直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柳筱故作可怜的脸上。

  办公室的门就在眼前。

  她抬起手,刚刚碰到金属门把手。

  身后,那个男人低沉的嗓音,终于响了起来。

  “白芷。”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柳筱说的,我希望你考虑一下。”

  如果说柳筱刚才那番话,是对她明晃晃的挑衅。

  那徐墨怀这句话,就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捅进了她的心口。

  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在这一刻,被搅得血肉模糊。

  陈白芷握着门把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原来,人真的可以被一句话,瞬间抽空所有的力气。

  她想转身质问他,凭什么?

  想冲他嘶吼,张亚洲差点撞死的人是我,不是你身边的柳筱!

  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心里的那杆秤,早就明明白白地偏向了柳筱那边。她再多说一个字,不过是自取其辱,让他和柳筱多看一场笑话罢了。

  陈白芷挺直了脊背,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力气,终于转动了门把。

  咔哒一声轻响。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将那对男女,和那间让她窒息的办公室,彻底关在了身后。

  走出徐氏集团那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玻璃幕墙建筑。

  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踏进这里半步了。

  回嘉盛律所的路上,陈白芷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个决定,在她心里迅速生根。

  离开嘉盛,越快越好。

  对,就这么定了。

  整个嘉盛都是徐氏旗下的产业,在这里,徐墨怀可以一手遮天。他能让孔军压下她的案子,就能用无数种办法让她寸步难行。

  但是,只要走出了徐氏的势力范围,她不信,他徐墨怀的手真能伸得那么长。

  她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敲响了。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犹豫。

  这个时间点,除了她的小助理陆珊珊,不会有别人。

  陈白芷卸下一身的疲惫,姿态放松地靠在桌沿,声音也缓和下来。

  “请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陆珊珊探头探脑地伸进一个小脑袋,看见陈白芷在,才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

  小姑**嘴巴瘪着,那双原本灵动的大眼睛此刻红通通的。

  她努力地眨着眼,似乎在尽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陈白芷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怎么了?”她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就是这句轻飘飘的关心,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珊珊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她抱着的文件夹上。

  “陈律师……”小姑**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们……他们说我是扫把星,说我跟了您之后,您的案子才会被孔主管压下来……”

  陈白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她走过去,抽了张纸巾递给陆珊珊。

  “没事,”她安慰道,声音平静得不像话,“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她也是从实习律师一步步走过来的,职场里的闲言碎语,肮脏手段,她见得多了。

  只是以前,她会拼了命地去证明自己。

  但现在,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所以,这些话,这些人,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她这句云淡风轻的安慰,非但没能止住陆珊珊的眼泪,反而瞬间炸开了锅。

  陆珊珊哭得更凶了,抱着文件夹的手都在发抖,抽噎着说。

  “他们……他们怎么说我都可以,可他们不能那么说您啊,陈律师!”

  小姑**声音里带着愤怒。

  “他们说……说您能打赢之前的官司,都是靠徐总在背后撑腰,现在徐总不要您了,有了新欢,所以才让孔主管把您的案子给截了!”

  新欢。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陈白芷心口一麻。

  陆珊珊吸了吸鼻子,越说越气:“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跟他们在茶水间吵了一架!”

  陈白芷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走上前,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陆珊珊脸上的泪痕,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力量。

  “你听我说,珊珊。”

  她把还在抽泣的陆珊珊拉到一旁的待客沙发上坐下,递给她一杯温水。

  “为这种事去吵架,不值得。我们是律师,不是街边吵架的泼妇。”

  陈白芷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锐利清明。

  “他们想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用实力,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给他们塞回去。”

  陆珊珊捧着水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总算止住了。

  “陈律师,我知道!您的案子都是靠自己一分一毫拼出来的,他们就是嫉妒您,才在背后嚼舌根!”

  陈白芷看着她,紧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她伸手摸了摸陆珊珊的头发,语气也刻意放得轻松了些。

  “你知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