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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他们知道她怀了徐家的骨肉,以徐母对她的疼爱,和徐墨怀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徐家这座华丽的牢笼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瞒一天,算一天。

  陈白芷闭上眼,将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全部清空,然后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套干净的家居服,迅速换上后,整理好情绪,这才重新打开门,走了下去。

  她才刚走到楼梯拐角,楼下客厅里隐约传来的争执声就钻进了耳朵。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离得越近,那声音就越清晰。

  “墨怀,你今天必须当着我的面,给芷芷一个交代!”

  是徐母的声音,尖锐又严厉,带着怒火,和平日里那个温和慈祥的妇人判若两人。

  “妈,你费这么大劲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徐墨怀的声音随之响起,同样憋着一肚子火。

  “当初是你让我跟她结婚的,我都听了。”男人冷硬的声音继续传来,“从结婚到现在,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她?”

  “我给她最好的生活,给奶奶找最好的敬老院,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陈述一桩桩天大的恩赐。

  “还有,”徐墨怀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傲慢,“她律师的工作,能有今天的名气和地位,不也是因为我,因为我们徐家?”

  轰——

  最后一句话,像一颗炸弹,在陈白芷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她引以为傲的职业生涯,在她拼尽全力打赢的每一场官司背后,在这个男人眼里,不过是沾了徐家的光。

  她所有的努力,她死磕法条的每一个深夜,都被他用一句轻飘飘的因为我们徐家给抹杀了。

  自己在他眼里,竟然就是一个攀附徐家生存的笑话。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陈白芷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她慌忙伸出手,死死扶住旁边的雕花斗柜,才让她勉强没有倒下去。

  “你这个混账东西!”

  徐母气得浑身发抖,她伸出手指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话来。

  “你以为白芷想嫁给你?”

  “你以为人人都稀罕你徐家的钱?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我就不该去求白芷,说服她嫁给你!”

  她捂住胸口,缓了好一阵,才厉声质问。

  “还有,你为了那个柳筱,逼着白芷放弃自己的案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徐母的话音刚落,男人那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陈白芷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她牺牲一点点算什么?”

  那语气,就像在谈论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物件。

  “这件事不但是为了柳筱,更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听到这里,徐母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痛心疾首的苍白。

  她看着眼前这个冷漠得有些陌生的儿子,声音里带上了绝望。

  “墨怀,你这样牺牲白芷,她该有多伤心,你知不知道?”

  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因为一个笑话,是没有资格谈伤心的。

  陈白芷靠着冰冷的雕花斗柜,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那点刺痛,反而是此刻唯一能让她保持清醒的知觉。

  楼下客厅里,徐母痛心疾首的质问还在继续。

  而沙发另一侧,始终沉默的男人,在听见柳筱和案子这两个词时,周身的气压陡然降到了冰点。

  “是陈白芷告诉你的?”

  徐墨怀的声音不高,每个字却都透着阴鸷的寒气。

  他搁在膝上的手,倏然收紧,骨节捏得咯吱作响。

  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敢去妈面前告状。

  他霍然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阴沉的脸色像是暴雨将至的天空。

  他转过身,抬脚就想冲上楼去找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算账。

  可他才刚一回头,脚步就钉在了原地。

  楼梯的拐角处,陈白芷就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居家服,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陈白芷,”徐墨怀的喉结滚了滚,压着怒火,声音暗哑,“跟我妈告状,上瘾了?”

  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白芷的心上。

  “看着我们母子吵架,闹得不愉快,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这颠倒黑白的指控,让她觉得荒唐,甚至想笑。

  可她笑不出来,连牵动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见她不说话,徐墨怀眼里的嘲讽更深了,他逼近到她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顿地开口。

  “哦,我忘了。”

  “你的目的,不是让我们母子吵架。”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是想借我**手,把柳筱从我身边赶走,对吧?”

  “你这个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徐母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她快步冲上前,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在徐墨怀脸上。

  巴掌带起的风,几乎要刮到陈白芷的脸上。

  “妈!”

  陈白芷眼疾手快,在那巴掌落下去的前一秒,死死抓住了徐母的手腕。

  她不想。

  她真的不想,让徐母因为自己,和唯一的儿子走到反目的地步。

  徐母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再看看眼前这个护着儿子的儿媳,心疼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抽回手,再次指向那个让她失望透顶的儿子。

  “不是芷芷告诉我的!她一个字都没提,还想着帮你瞒着!”

  “倒是你,徐墨怀,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妈,”陈白芷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

  她说完,目光从徐母身上移开,迎上了男人那双冷冽的眼睛。

  徐墨怀盯着她,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极其阴郁的弧度。

  “陈白芷,你不是看见我就想吐吗?”

  这话一出,陈白芷揪紧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