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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那个对着自己手傻笑的男人,肯定是他眼花了。

  “徐总,您叫我进来有什么吩咐?”尹杰赶紧低下头,恢复了专业秘书的姿态。

  徐墨怀这才想起正事,他清了清嗓子。

  “你去查一下约翰的下落,越快越好。”

  他看着尹杰点头,脑子里却闪过陈白芷那双急切又隐忍的眼睛。

  不行,得再快点。

  不等尹杰回应,他又改了口,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强势。

  “给你一天时间,必须找到人。”

  “好的,徐总。”

  尹杰嘴上应得干脆利落,心里却已经开始叫苦不迭。

  我的天老爷!一天时间!

  这个约翰·史密斯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之前动用了那么多关系网都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现在老板一句话,就要在一天之内把大活人变出来?

  这说风就是雨的,当他是神仙吗!

  尹杰一边腹诽,一边又忍不住偷偷观察徐墨怀的神色。

  老板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难道……是跟陈律师和好了?

  看刚才老板那个傻笑的劲儿,八九不离十了。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就得跟着遭罪。

  算了,老板吩咐了,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挖出来。

  尹杰领了命,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而办公室的门刚关上,另一边的陈白芷已经跟着许晗回到了梧桐苑。

  一进家门,她就开始来来回回地踱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坐立不安的焦躁。

  许晗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一抬头就看见陈白芷还在客厅里转圈,她把碗往餐桌上一放,没好气地喊道。

  “行了行了,别转了,我头都让你转晕了。既然徐墨怀那个狗男人已经答应你了,你就安心等着呗,过来吃饭!”

  陈白芷被她一吼,脚步顿住,才慢吞吞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她只跟许晗说了徐墨怀同意放约翰,却绝口不提那个让她感到屈辱的附加条件——撤销离婚诉讼。

  这种事,她觉得难以启齿。

  像是她为了案子,把自己又卖了一次。

  她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里的面条,一点胃口都没有。

  就在这时,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是徐墨怀发来的信息。

  简短的几个字,带着霸道。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那行字,像淬了毒的针,透过屏幕直直扎进陈白芷的眼睛里。

  屈辱、愤怒、还有无力,所有在徐墨怀办公室里被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引爆。

  哐——!

  一声巨响,黑色的手机被狠狠砸在实木餐桌上,屏幕与桌面撞击,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了?”

  许晗正挑起一筷子面,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面条都掉回了碗里,汤汁溅了几滴在手背上。

  陈白芷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支手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白得像纸。

  她终于忍不住,把在徐氏大楼里发生的一切,那些她本想烂在肚子里的、让她感到无比难堪的交易,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他用约翰来要挟我,让我撤销离婚诉讼。”

  许晗的眼睛越瞪越大,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地放下了。

  “你看,”陈白芷颤抖着手,把手机推到许晗面前,屏幕上那句命令式的话语刺眼无比,“现在,他又让我陪他吃饭。”

  她声音里带着破碎的自嘲。

  “我看见他那张脸都觉得恶心,怎么吃得下饭?”

  简直就是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碾碎了,还要她自己一片片捡起来,笑着拼好,再恭恭敬敬地递到他面前。

  许晗听完,心里的火蹭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

  砰!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筷叮当作响,比刚才陈白芷那一下动静还大。

  “徐墨怀他欺人太甚!”

  许晗气得脸都红了,她一把抓住陈白芷冰凉的手,指尖都在用力。

  “白芷,明天我陪你去!我倒要亲眼看看,他徐墨怀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她说着,又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额头,语气里全是悔意。

  “早知道这样,今天我就该跟你一起上楼!怪不得你在上面待了那么久,他肯定没少为难你!”

  看着许晗满是自责的脸,一股愧疚感瞬间淹没了陈白芷。

  她怎么就一时没忍住,把这些糟心事全倒出来了。

  许晗为了照顾她,工作都停了,请了好几天的假。自己再跟她说这些,她晚上肯定又要翻来覆去地担心,觉都睡不好。

  陈白芷反手握住许晗的手,那股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暖意,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她点了点头,声音放缓了许多。

  “晗晗,先吃饭吧,面要坨了。”

  许晗看她答应了,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重新拿起筷子,却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地扒拉了几口。

  这顿饭在两人各怀心事中草草结束,许晗去厨房洗碗,陈白芷则拿着手机,独自走到了阳台。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她翻出通讯录,指尖停留在顾廷之三个字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接通的嘟嘟声,像敲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

  当听筒里传来对方清润的嗓音时,她忽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是说自己又一次在徐墨怀面前妥协了?还是说自己撤销了那份他亲手帮忙递交的离婚诉讼?

  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自己那么没用。

  “白芷,”电话那头的顾廷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沉默,率先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这么晚了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白芷闭了闭眼,将阳台吹来的凉风吸入肺腑,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

  “廷之哥,你……不用再去找约翰的下落了。”

  这话一出口,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

  “找到了?”顾廷之的声音里透出压不住的惊喜,这对他们的案子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份惊喜,听在陈白芷耳朵里,却像针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