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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男人盯着她煞白的脸,薄唇轻启。

  “从今天起,我给你自由。”

  “你的任何事,都跟我徐墨怀,再没有半点关系。”

  自由?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光,瞬间劈开了陈白芷心头的乌云。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颗被反复碾压的心,在这一刻,竟然真的有了一些松懈的迹象。

  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吗?

  然而,男人接下来的话,将她刚刚升起的所有希望,砸得粉身碎骨。

  “不过,”只见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残忍,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离婚。”

  轰——

  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要的不是放过她,而是用婚姻的枷锁,将她永远地钉在徐太太这个耻辱柱上。

  让她顶着这个名分,看着他和柳筱双宿双飞,一辈子都活在他制造的笑话里。

  浑身的血液,好像在这一瞬间,全部冻成了冰。

  徐墨怀说完,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玄关走去。

  “墨怀!你给我回来!”

  徐母还想追上去,却被陈白芷一把拉住了胳膊。

  她的力气不大,可徐母却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感觉到,从儿媳手臂上传来的,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冰冷。

  大门被砰的一声甩上,震得整栋别墅都仿佛晃了晃。

  “芷芷……你、你没事吧?”

  徐母转过身,看着面无血色的陈白芷,声音里全是颤抖的哭腔。

  她握住陈白芷冰凉的手,那温度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都怪妈……都怪妈不好……我本来是想给你出出气的,结果……结果弄成这样……”

  徐母的哭声压抑又痛苦,她攥着陈白芷冰冷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那份从手背传来的颤抖,让陈白芷从自己那片崩塌的世界里,勉强找回了一些神智。

  她反手,轻轻拍了拍徐母的手背。

  这个动作,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妈,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沙哑,却意外地沉稳。

  徐母抬起泪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都到这个地步了,她怎么可能没事?

  陈白芷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安抚性的表情。

  “就算今天没有说破,您不说,我不说,早晚有一天,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所以,您不用在意。”

  她是在安慰徐母。

  也是在说服自己。

  那个男人眼里的厌恶,不是今天才有的。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排练了无数遍,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悉数砸在她的脸上。

  今天,就是那个时机而已。

  误会就误会吧。

  他以为自己去告状,以为自己想借母亲的手赶走柳筱……这样也好。

  这样,他只会更加厌恶自己,更加懒得看自己一眼。

  一个他连多看一眼都嫌烦的人,自然不会时时刻刻盯着。

  那她接下来要做的那些事,才不会显得那么畏手畏脚。

  从这个角度看,这对他,对她,竟然都是好事。

  陈白芷又陪着徐母坐了一会儿,确认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起身告辞。

  她拒绝了司机相送,一个人走出了徐家老宅。

  回到空无一人的满芳庭,她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站了很久很久。

  那个撕心裂肺的周末,就这么过去了。

  周一踏进律所大门的时候,陈白芷已经恢复了往日精英律师的模样。

  只是,今天的律所,气氛有些不对劲。

  好几个年轻的助理律师和实习生,都聚在前台附近,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是混杂着羡慕、八卦和兴奋的神情。

  “天哪,徐总和柳筱真的好般配啊!你看这张照片,简直是王子和公主!”

  “就是就是,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助理眼尖,看见了陈白芷,吓得立刻噤声,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人。

  但另一个不知情的实习生还在小心翼翼地猜测:

  “你们说……徐总这次是不是真的要移情别恋,跟柳筱破镜重圆了?”

  “这还用说吗?没看见新闻头条吗?”另一个声音压低了,却难掩激动,“徐总这次去参加欧洲那个顶级的商业论坛,可是全程都高调地带着柳筱!这已经说明一切了吧!”

  议论声还在继续,但陈白芷的脚步,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她手里还拿着早上从咖啡店买来的冰美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濡湿了她的指尖,那股凉意,像是瞬间钻进了四肢百骸。

  徐墨怀出国了?

  还带着柳筱?

  她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被拨响,尖锐地刺痛着她的神经。

  他前脚刚在徐家老宅宣布给她自由。

  后脚,就带着他的白月光,去了欧洲,去了全世界的媒体镜头前。

  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

  他徐墨怀的身边,站着的女人,是柳筱。

  而她陈白芷,不过是个被他彻底厌弃的笑话。

  “你们胡说什么呢?”

  就在那几个助理律师窃窃私语,而陈白芷如坠冰窟的瞬间,一道清的女声,瞬间剪断了前台那片的八卦氛围。

  孔主管正好路过前台。他快步走来,眼神凌厉地扫过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年轻人,最后落在了陈白芷身上。

  只一眼,孔主管的眉头就紧紧蹙起。

  陈白芷的脸色白得像纸,那杯冰美式在她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陈律师,你没事吧?”陆珊珊快走两步,下意识地就想去扶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

  陈白芷本能地侧了下身,避开了孔主管的手。

  这个动作很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抗拒。

  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搀扶。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用看笑话的眼神看她的时候。

  “我没事。”陈白芷稳住身形,然后,她上前一步。

  就这一步,气场全开。

  她的目光平静地掠过那几个同事,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职业性的审视。

  “身为律师,应该知道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说话做事都要严谨、谨慎。”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这些扑风捉影的事情,是我们作为律师最忌讳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看两份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