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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陈白芷会被拦在前台,也明白了眼前这位许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简单压下去的了。

  他叹了口气,对着里面那个至今不敢出来的身影说了一句。

  “柳小姐,你还是先出来换件衣服吧。”

  尹杰到底是总裁秘书,话里带着份量。

  他一发话,门口看热闹的员工们立马噤了声,交换着眼神,谁也不敢再当那个出头鸟。

  但八卦是人的天性。

  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三秒,窃窃私语声就如同潮水般再次涌起,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尹秘书这是……在帮柳小姐?”

  “肯定啊,你也不看看柳小姐和徐总是……”

  “嘘,小声点!她毕竟是徐总带回来的人,身份特殊,咱们惹不起。”

  隔间里,柳筱将这些细碎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该死的许晗!该死的陈白芷!

  她今天受的屈辱,他日一定要百倍奉还!

  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身上这件高定连衣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她绝不能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忍。

  她咬碎了牙,也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咽下去。

  而这份屈辱,办公室里的陈白芷像是隔着门板都感受到了。

  她虽然坐在徐墨怀办公室里那张待客的沙发上,只是心思完全不在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上。

  耳朵竖着,外面一丁点的动静都被她捕捉得清清楚楚。

  她害怕许晗会为了她出头。

  可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担心。

  许晗的性子太直,嫉恶如仇,万一闹得太过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怎么办?

  她自己已经深陷泥潭,怎样都无所谓了,但她不能把最好的朋友也拖下水。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陈白芷终于坐不住了。

  她起身,拉开办公室厚重的门,刚一探头,就看见了走廊尽头洗手间门口围着的那一小撮人。

  不好。

  她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那些员工压着嗓子的议论也断断续续飘进她耳朵里。

  “……柳筱指使的……”

  “……总裁夫人真可怜……”

  “……许记者好刚……”

  她目光一扫,就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被围在正中间的许晗。

  陈白芷来不及多想,就挤了进去,一把抓住许晗的手腕,将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刚才那些只言片语拼凑在一起,她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走。”

  她言简意赅,拉着许晗就往电梯口的方向去。

  “白芷,你急什么?”

  许晗却不以为然,脚下像生了根,反手拉住了陈白芷,脸上还带着兴奋。

  “我这正看好戏呢,主角都还没登场,走了多可惜。”

  “姑奶奶,快走吧。”

  陈白芷几乎是在求她,不由分说,再次把许晗往电梯口的方向拖。

  她必须走。

  必须趁着徐墨怀出来之前,立刻从这里消失。

  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

  这三年的婚姻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在徐墨怀心里,柳筱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白月光。

  就算犯错的人是柳筱,就算证据确凿,他最后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柳筱那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别人身上。

  她不想再看他维护另一个女人的样子了,那会让她觉得,自己这三年的坚持,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陈白芷把许晗塞了进去,发疯一样地按着关门键。

  金属门缓缓合拢,将外面那些窥探的目光彻底隔绝。

  许晗还在为刚才的胜利而兴奋,脸上带着未消的红晕,“白芷,你看见柳筱那张脸没?隔着门板我都能想象出她气绿了的样子!痛快!”

  陈白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靠着冰冷的电梯壁,刚才强行拽着许晗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她只是庆幸,幸好走了。

  再晚一步,徐墨怀就会从办公室出来。

  然后呢?

  他会看到被许晗弄得狼狈不堪的柳筱,会听到员工们议论未来总裁夫人的闹剧。

  他不会去追究事情的起因,只会觉得是她和许晗,联起手来欺负了他心尖上的人。

  到头来,错的还是她。

  她真的,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场面了。

  一直到坐进许晗那辆红色甲壳虫的副驾,用力关上车门,陈白芷才终于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皮质座椅里。

  “白芷,到底怎么样了?离婚协议他签了没?”

  许晗一上车,八卦雷达立刻收起,关心的第一件事永远是这个。

  “没有。”

  陈白芷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疲惫。

  她听着许晗的问题,下意识地就想去拿自己的包。

  可她的手在身侧摸了个空。

  等等。

  她的包呢?

  陈白芷坐直了身体,环顾四周,空空如也。

  她这才想起来,为了去洗手间门口捉拿许晗,她的手提包,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徐墨怀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

  “我包忘在上面了,上去拿一下。”

  陈白芷丢下这句话,甚至没等许晗反应,直接推开车门又冲了下去。

  重新踏入徐氏大楼,刚才那种逃离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入战场的紧绷。

  她一路目不斜视地上了顶楼,总裁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站在门口,陈白芷深深呼出一口气。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保留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她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

  “请进。”

  男人低沉的嗓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带着不耐。

  陈白芷推开了门。

  办公桌后,徐墨怀正埋首于文件,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是她,眼神明显顿了一下,那里面有什么东西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就被一层寒冰覆盖。

  他以为她去而复返,是来继续纠缠离婚的事。

  “我说过,我是不会签的。”

  他的语气比刚才更冷。

  陈白芷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