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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强撑着坐直了些,背脊挺得笔直,即使身处如此狼狈的境地,那股属于精英律师的压迫感依旧没有散去。

  她冷冷地迎上张亚洲的视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亚洲,你就不怕徐墨怀找你麻烦?”

  陈白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激起了一圈涟漪。

  听到徐墨怀三个字,张亚洲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

  但那点忌惮,在看到陈白芷狼狈地坐在地上时,就迅速被更汹涌的怨毒所吞噬。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徐总啊?”他拖长了音调,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我当然怕了,怕得要死呢。”

  他脸上的表情故作惊恐,可眼底的阴狠却越来越浓。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整张脸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起来。

  他突然向前一步,蹲下的身子几乎要贴到陈白芷的脸上。

  “但是,”他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今天落在我手里,我就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最后八个字,他咬得又轻又狠。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威胁,这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这个男人,是真想毁了她。

  巨大的恐惧让她心脏狂跳,手脚冰凉。

  但她知道,她最后的防线,就是她的镇定。

  一旦这道防线崩溃,她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压下喉咙里的干涩,硬撑着抬起下巴,直视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我刚跟徐墨怀在一起,他送我回的家。我突然消失,他马上就会发现,到时候,他不会放过你的。”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搬出徐墨怀这尊大佛。

  哪怕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她不见了。

  “是吗?”

  张亚洲逼近了一些,嘴角挂上一抹嗜血的讥笑。

  “陈大律师,你还想拿徐总来压我?”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都在抖。

  “刚才徐总把你扔在半路,火急火燎地开车去医院找柳筱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张亚洲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又准又狠地扎进了陈白芷的心窝。

  “你现在,不过就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弃妇。”他欣赏着她脸上瞬间褪去的血色,恶毒地补上了最后一刀,“徐总的心,在柳筱那里,从头到尾,都不在你这里。”

  嗡——

  陈白芷的脑子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闷棍。

  弃妇。

  这两个字,比任何污言秽语都更具羞辱性。

  更让她难堪的是,张亚洲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那辆宾利绝尘而去的画面,徐墨怀焦急紧张的侧脸,一幕幕在眼前闪回。

  她知道徐墨怀不在乎她,可从一个仇人的嘴里听到这个事实,那种刺痛,被放大了无数倍。

  然而,就在那阵尖锐的刺痛几乎要将她淹没时,陈白芷的理智却猛然清醒过来。

  不对。

  张亚洲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徐墨怀把她扔在半路这种细节都知道。

  柳筱的电话,徐墨怀的离开,她被留在路边,然后就有人出现把她绑走……这一切衔接得天衣无缝,就好像是早就排练好的剧本。

  一个可怕的念头,带着彻骨的寒意,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抬起头,那双失焦的眸子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

  她盯着张亚洲,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一字一句地问:

  “你跟柳筱联合起来,把徐墨怀支开,就是为了把我绑到这里来?”

  张亚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张因为恨意而扭曲的脸,此刻笑得更加狰狞。

  “陈大律师,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为什么要绑你来这里?”

  他的反问,兜头浇灭了陈白芷心中最后那点侥幸的火苗。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

  张亚洲恨她入骨,这种恨意,早就超越了理智和利益。他今天布下这个局,根本就不是为了求财。

  他是来索命的。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但越是这样,她的大脑反而越是冷静。

  她必须拖延时间。

  只要拖下去,就一定会有转机。

  “你想要什么?”陈白芷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充满暴虐的眼睛,声音控制得很好,听不出一点颤抖,“钱?名?或者你想让我帮你打官司,告倒徐氏?只要你放了我,我都可以给你。”

  张亚洲却只是笑,那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听着格外瘆人。

  “我什么都不要。”

  他说话的时候,手已经伸进了兜里,掏出来的是一卷黄色的宽胶带。

  刺啦一声,他扯开一截。这声音不大,却让陈白芷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猛然向后缩,可手脚都被绑着,人只能在地上蹭出一点点距离,根本没用。

  张亚洲两步就跨了过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动作又快又狠。

  那截胶带就这么横着糊了上来,把她所有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唔……唔……”

  她眼睛睁得老大,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老实点儿。”张亚洲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不重,但那股劲儿比扇她一巴掌还难受。

  他盯着她,眼神里没有一点人气儿。

  “你以为我缺什么?”他笑起来,把脸凑到她耳边,热气喷在她的皮肤上。

  “我今天什么都不要。”他一字一顿,声音压得很低,“就是要你,好好伺候伺候我这几个兄弟。”

  兄弟?

  陈白芷的心猛然一沉,她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仓库昏暗的角落里,竟然站出来好几个男人。

  他们的身影被灯光拉得歪歪扭扭,脸上挂着同样猥琐的笑。

  原来,他今天不是要她的钱,也不是要她的命。

  他是要毁了她。

  用最残忍的方式。

  那一瞬间,陈白芷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要停跳了。

  她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希望徐墨怀能出现。

  那几个男人**嘴唇,朝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那脚步声,像是踩在她心脏上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沉重得让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