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撅住他。

  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台阶那么高,摔下去是什么后果,谢星剑不敢设想。

  手指捞到人的一刻,心中是满满的安全感。

  谢星剑抱住何梦月,成为她的垫背。

  两人的心脏狂跳着,谁都无法平静下来。

  何梦月还以为自己会摔下去,无助地闭上眼睛,接受自己的命运。

  她没想到会被谢星剑救下来。

  “你找死吗,再敢乱跑试试。”

  谢星剑一张嘴啐了毒一样,不客气地开口教训。

  他看不到,如果没有将人救下来怎么办。

  该死,竟然仍然没有恢复视力。

  谢星剑波澜不惊的眼神中带着阴鸷。

  何梦月红着眼,愣住。

  嗅着他身上的酒气,颤抖着胳膊抱住他的腰。

  太恐怖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砸到谢星剑脸上。

  谢星剑伸手摸了一下。

  “哭,现在知道哭,知道害怕了。”

  何梦月的脸埋在他胸口,呜呜哭了起来。

  连续两天被噩梦纠缠,怎么会不害怕。

  得知马涛死亡,怎么会不惊慌。

  谢星剑骂不下去了。

  立在空中的手慢慢落下来,紧紧抱住何梦月。

  他早晚要被爱惹事的小保姆搞死。

  王叔见到谢星剑接住何梦月,放心了。

  爬楼梯的时候,腿软的厉害。

  扶住栏杆爬上来,将何梦月扶起来,闻到空气中的酒气。

  “少爷,您喝酒了?”

  谢星剑应了一声。

  他拉住何梦月,省得她又到处乱跑。

  “去请医生。”

  何梦月老实地跟着谢星剑回房。

  刚才的事情让她不敢乱跑。

  王叔赶紧去了、

  “有没有受伤?”

  谢星剑握住何梦月的手,轻轻**。

  眼睛看不到,他无法确保。

  “没有。”

  “肚子痛吗?”

  谢星剑的手落在她的肚子上面。

  接连两次的惊吓,他实在无法保证孩子的安全。

  “不痛。”

  谢星剑将人抱在怀中,何梦月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医生进来,谢星剑让开位置。

  “给她检查下身体。”

  “不。”

  何梦月拒绝了。

  “为什么不?”

  谢星剑扣住她的手腕,理解不了。

  手背上面青筋凸起。

  果然对小保姆的教训太小了。

  何梦月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她没有与谢星剑讲过条件,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为了马涛,还是决定勇敢尝试一下。

  “先救马涛,我要听到他平安的消息。”

  身体害怕地颤抖起来,双眼泛了红。

  明明是要威胁谢星剑的,她自己露了怯。

  “不然你不检查是吧。”

  谢星剑冷哼一声,替她补充完整。

  他看不到何梦月的脸,能感受到她抖得跟筛子一样。

  是他看错了人,小保姆哪里是胆子小,分明是胆大包天。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他算是见识到了。

  何梦月手心出了不少汗,大着胆子看向谢星剑。

  “是。”

  谢星剑掩饰不住的暴戾,手指上移,铁臂一样钳住何梦月的下巴。

  力气极大,快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与我谈判。”

  谢星剑的脸距离何梦月很近。

  层层寒意将人包裹住。

  何梦月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牙齿咯咯打颤。

  谢星剑甩开手,何梦月随着他的力度倒在床上。

  “她不愿意检查,不必检查了。”

  家庭医生与王叔面面相觑,他用眼神询问王叔该怎么办。

  王叔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哑巴反了天了。

  从今天起,他要对小哑巴刮目相看。

  她是真的不怕死。

  看了一眼通红着眼,眼泪马上要决堤的小哑巴,他选择帮忙劝说。

  “少爷,梦月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连续两次吓到,必须得做下检查才行,不然影响到肚子里边的孩子就晚了。”

  谢星剑站在门口,微微侧目。

  “她不吓到别人算是好的。不必为她讲话,她要做什么,会告诉我。”

  王叔赶紧朝着何梦月使眼色。

  少爷给了台阶,她的态度软一点,事情就过去了。

  何梦月接收到信号。

  她知道谢星剑要听到什么,他希望她妥协认错。

  何梦月害怕地瑟瑟发抖,但是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连救命恩人陷入危险都无动于衷,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她仰着小脸,眼睛肿胀,明明脆弱到极点,却比石头更硬。

  王叔看的更加着急,低声用言语提醒。

  “提醒她,她也不会感恩。”

  谢星剑抬脚走了出去。

  “少爷,您也摔倒了,检查下身体吧。”

  王叔劝道。

  “不需要。”

  何梦月抓住手指,想起来摔倒的时候,谢星剑磕到地面上。

  他肯定受伤了。

  内疚快要将她淹没。

  医生跟随王叔离开,房间安静下来。

  何梦月绝望了,彻底没招了。

  躺在床上,用被子包裹着自己无助地哭了起来。

  不过片刻,眼泪打湿了枕头。

  肚子隐隐抽痛,何梦月的手指放在肚子上面,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孩子,孩子是不是有事了。

  何梦月不敢去找谢星剑,她刚刚拒绝过帮助,没有脸再找过去。

  身体如同婴儿一样,蜷缩在一起,抱住自己的肚子,哭的更伤心了。

  她真没用。

  谢星剑坐在客厅,拿出一支烟。

  王叔机灵地点火。

  “少爷,梦月怀孕,闻不得烟味。”

  修长的指缝间夹着香烟,烟雾升腾而起。

  谢星剑冷峻如墨的脸隐在青白色烟雾后面。

  “她不心疼孩子,我心疼做什么。”

  心口抽痛着,谢星剑实在不舒服。

  磕到的身体隐隐作痛。

  真是没良心的小保姆。

  他救了她,结果她马上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与他对着干。

  手指移到唇边,用力吸了一口,再吐出烟雾。

  “梦月还小。”

  “你说我老。”

  谢星剑敏感的很。

  他曾经被当成何梦月的叔叔。

  王叔差点闪了舌头。

  他想将话咽回去。

  “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星剑扶住额头。

  小保姆确实小,他大她那么多岁,不该跟个毛头小子一般。

  冷峻的脸渐渐恢复平静。

  王叔知道谢星剑不愿意看医生,要来药酒。

  “少爷,我帮您涂一下药酒。”

  谢星剑沉默片刻,拿上药酒,去了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