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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每个月,裴临渊都来看他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就好像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五年。

  他整整用了五年,才查到一个,她当年哭着、喊着、跪着求他相信的真相。

  此刻,裴临渊仿佛痛的无法呼吸,他究竟有多么对不起她。

  “渺渺.....我....”他沙哑着声音说道,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道歉,甚至想解释,想告诉她他有多后悔,可是这一切却又显得即苍白又可笑。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碰她,哪怕只是她的衣角。

  “别碰我。”

  叶云渺像在躲避什么毒虫猛兽一般,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声音依旧充满极致的厌恶。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经无比深爱的男人。

  那双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些许情绪。

  不是恨,不是怨。

  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裴临渊。”她轻声说道。

  “你真可悲。”

  说完,她转过身,背影挺得笔直,就那么一步一步走进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她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裴临渊的心上。

  最终,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裴临渊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他动不了,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

  他拥有一个商业帝国,他能轻易掌控无数人的命运,可这一刻,他却连留住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手机里,叶言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裴总?裴总您在听吗?”

  裴临渊缓缓将手机举到耳边,再次开口沙哑着声音说道:“说。”

  “我们找到了当年负责酒店监控的技术员,他承认确实收了一大笔钱,删除了一段关键录像,并且用另一段正常的走廊监控覆盖上去,给钱的人,是.....是叶婉婷小姐当时身边的助理。”

  又是她。

  叶婉婷。

  英国的流产,今天的栽赃,还有五年前的陷害....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人。

  一股冲天的怒火,从裴临渊心底的最深处猛地燃起,瞬间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把那个技术员,控制起来。”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还有,叶婉婷这五年,所有银行流水,通话记录,和她助理的所有联系,全部,给我一并查出来!”

  “是,裴总!”

  挂了电话,裴临渊颓然地靠在车门上。

  他闭上眼,可眼前浮现的,全是叶云渺临走前给他的最后的眼神。

  那个怜悯的,看小丑的眼神。

  他突然睁开眼,冲回车里,发动引擎。

  他要去找她,他必须找到她。

  他要告诉她一切,他要跪下来求她原谅。

  可他又能去哪里找她?

  她在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家了。

  另一边,叶云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真相大白了。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甚至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她的人生,就像一场被精心编排的悲剧,而她和裴临渊,都是里面最可悲的演员。

  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姐,去哪儿?”

  去哪儿?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袋里一片空白。

  几分钟后,一个名字,一个地方,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是这场悲剧中,另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去.....瑞安疗养院。”她轻声说道。

  瑞安疗养院,京市最顶级的私人疗养中心。

  环境清幽,安保严密。

  叶云渺站在一间VIP病房的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里面的那个人。

  裴临澈。

  那个曾经阳光开朗,总是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云渺姐叫着的少年。

  如今,他却只能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靠着机器维持着生命。

  五年前,他成了陷害她的道具。

  五年后,他又成了裴临渊用来威胁她的筹码。

  他何其无辜。

  叶云渺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正在运作的滴滴声。

  她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脸很苍白,却依旧能看出少年时的俊朗轮廓。

  “临澈。”她开口,声音无比虚弱,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我来看你了。”

  没有人回应她。

  她也不需要回应。

  “你知道吗?五年前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是叶婉婷做的。”

  “她让人删了监控,制造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假象,然后,所有人都信了。”

  “裴临渊也信了,他恨了我五年,折磨了我五年。”

  她像是在说故事一般,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我还怀过一个孩子,也是他的,后来......在国外流掉了。”

  “他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多可笑啊。”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她抬手,轻轻擦去泪水,继续说道:“他现在知道了,然后他后悔了,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只觉得.....很累。”

  “临澈,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连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她就这么对着一个没有知觉的人,不断的说着,她想把这五年来积压在心底里的痛苦和委屈,都说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看到她,有些惊讶。

  “您好,您是.....裴先生的家属吗?”

  叶云渺摇了摇头:“我是他朋友。”

  护士有些惋惜的说道:“唉,裴先生真是可怜,这么年轻就....还好他哥哥对他好,每个月都按时打来天价的医疗费,还特意嘱咐我们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护工。”

  “他哥哥?”叶云渺抬起头,“你是说....裴临渊?”

  “是啊。”护士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羡慕。

  “我都来这里工作两年了,每个月都能看到裴总亲自过来探望,虽然他每次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不让别人认出来,但我们都知道是他,他每次来,都会在床边坐很久,有时候还会帮裴先生擦身体,跟他说话.....”

  叶云渺彻底愣住了。

  裴临渊.....每个月都来看他?

  还帮他擦身体,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