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之后，林远志回到中医诊室。
封总见林远志两手空空，问道：“林师兄，那个花呢？”
“我放护士站去了，她们找了个花瓶插起来，说能多保鲜两三天。随便她们怎么搞吧。”
封总说道：“那些护士有问你花是哪儿来的吗？”
“我说病人送的。她们还追问是不是女病人……哎，真受不了她们。”
徐荣说道：“那几个当兵的都回去了吧？”
“回去了。说以后要是部队里有人碰上疑难杂症，到时候会送过来这里，或者请我过去。”
封总佩服道：“师兄，你……这不就相当于部队的医疗顾问了吗？”
林远志笑了笑，道：“没那么夸张，就是偶尔帮帮忙，军民一家亲嘛。”
徐荣说道：“跟军队搞好关系的话，小林，你以后可就多一条路了，当军医也很有前途啊。军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上的。而且，当军医有一个特别好处！”
封总问道：“徐主任，什么好处。”
“当军医的话，就绝对不会碰上什么医闹事件，不管是部队里的人，还是部队外的人，都没人敢动你。军医虽然不是战斗人员，平时也不参与训练，但是地位很高。在部队里，谁受伤生病了都要依仗你，都不敢得罪你。只要你有真本事，备受拥戴，长官也不敢给你脸色看。”
封总点点头，道：“对啊。军医可是重要的后勤人员！”
林远志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说道：“徐主任，还剩下几个病人没看完的？”
“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看完就可以下班了。”
很快，进来两个人，一个穿着广医的白大褂，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另一位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
林远志扫了一眼对方的胸牌：“内分泌科的周金铭医生？”
周金铭点点头，道：“对。这位是我妈妈……我听说中医能治失眠，所以特地挂了个号，带她过来看看。”
徐荣看着电子问诊单说道：“患者，陈美英，三十年的失眠症？而且……还有严重怕冷？”
陈美英点点头。
林远志说道：“先过来这边坐下在说吧。”
可以看得出病人十分怕冷，穿了棉衣棉裤，还裹着厚厚的棉被。
她整理棉被，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凳子上坐下。
“这三十年失眠是怎么过来的？”林远志问道。
周金铭回答：“靠**，她这些年就一直吃**。靠着**晚上勉强能够睡三个小时。
她早就习惯了，但是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越来越怕冷。你别看冬天她这样抱着棉被，其实她在夏天也一样离不开棉被。
她只是怕冷而已，精神还是正常的，只是她这个样子……邻居见了，会有一些不好的传闻，说她精神有问题。
我虽然是内分泌科的，但我给她做了全套检查，也查不出什么内分泌问题。
听高羽彤说，她大伯的失眠来中医科看过之后，现在已经有所好转了，所以我才想到带我妈妈过来看看。”
林远志和封总轮流上去给病人号脉看舌。
林远志问道：“陈女士，你什么地方最冷？”
“胸、肚子，还有……后背。”陈美英说话的时候哆哆嗦嗦，感觉她人像呆在冷库里一样。
周金铭补充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她平时喝的水，都是刚刚烧开，九十多度的开水。她随便吹吹就喝了，也不见烫伤。”
“饮食和大小便怎么样？”
“胃口比较差，大小便……还算正常。”
林远志说道：“好啦，其他的就不用说了。舌白苔白腻，脉象细缓，失眠和怕冷是阳虚痰湿引起的。”
封总说道：“不是四逆汤证嘛？”
“四逆汤证是什么？”
“阳虚欲脱，冷汗自出，四肢厥逆，下利清谷，脉微欲绝。”
“病人虽然怕冷，但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而且，舌苔白腻说明有痰湿。光是补阳是不行的，必须补阳和祛湿一起进行，才能有效果。”
徐荣说道：“嗯，有道理。阳虚久之必生痰湿。哎，我以前也见过这种特别怕冷的病人，来看的时候还是三十多度的大热天，也是包裹着厚厚的毛毯来的。”
林远志说道：“病人的主症是失眠，所以从治疗的失眠的药方里去找，就容易定药方了。阳虚失眠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痰湿失眠就用半夏秫米汤，然后用两个合方就行了。”
徐荣肯定地说：“嗯，我认同这两个药方，都是常用药，都比较温和，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看到徐荣在写药方，周金铭惊讶地问：“你们……看病这么快？不到五分钟就看完了？就算是赶着下班了，也不能这样……”
林远志瞪了瞪眼，说道：“周医生，我们不是赶着下班才看这么快，我们是向来都看这么快。看病快是因为病因和药方容易确定……不是说病人病了三十年，我们就要看三十分钟，明白吗？下次你可以自己来体验一下。看病快不代表我们疗效不行。”
一句话怼得周金铭无言而对。
周金铭很快就把母亲给带走了。
封总还在纠结：“林师兄，四逆汤虽然没化痰的药，但是补阳也可以祛痰啊……”
林远志解释道：“陈女士虽然严重怕冷，但没下利不止，也没出冷汗，也没冷到走不了路的程度，说明她的怕冷主要不是因为肾阳虚，而是身体经络不通，阳气无法流通，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有温通四肢经络和镇静宁心的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
“下一个！”
徐荣说道：“没有下个了，刚才那是最后一个人。”
“那我们可以下班了。”林远志扭了扭脖子，开始脱白大褂。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
——齐落霞。
“是齐主任。”
“这个时间她来电话，一定是妇产科那边又遇到什么棘手的病人了。”徐荣说道，“小林，你带小封过去看看吧。他还没去过妇产科。”
封总一脸疑惑：“妇产科那边也会找中医过去会诊吗？”
“会啊。”林远志说道，“那个住院病人莫寒烟，一开始就是妇产科的。”
林远志接听电话，然后带着封总走消防通道上六楼。
3号病房。
齐落霞和另外一名女医生在里边。
病房角落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病人，脸色发黄，口唇发白。
床头的住院卡片写着名字“李美兰”。
齐落霞看到林远志，侧身让林远志走上前，然后微微一笑，道：“小林，真是不好意思，又是下班时间叫你过来。”
“没事，反正我这个时候也是从诊室出来，顺便过来这边看看那而已。这位李患者什么情况？”
齐落霞介绍道：“李美兰半个月前，在产科顺产，生了一个八斤大的儿子。母子平安。住院一个星期后，母子俩就出院回家了。结果回家不到两天，李美兰又被送来了，说她忽然得了怪病，没办法照顾儿子。”
“怪病？”
“嗯，有点类癫痫。发病的时候，浑身发麻，直冒冷汗，嘴唇抽搐，牙齿会咯咯作响，神志有时候清楚，有时模糊，而且她说会感到心悸，晚上睡不着。
送来医院后，做了几天检查，也没查出什么病因。当成癫痫治疗，也没明显效果，然后就送回了产科……可不知道病因，我们也没办法进行治疗啊。”齐落霞说道，“只能找你过来看看了。”
林远志问道：“病人是顺产？”
“对。”
“那出血多吗？”
“多，不过当时止住了。”
林远志点点头，然后上前给病人检查。
舌淡脉细，一副虚像。
林远志问封总：“小封，你《金匮要略》熟不熟？”
“熟！虽然不能完全背下来，但基本条文都能记住。”封总立即回答。
“那妇人产后病有几个？”
“《妇人产后病脉证并治》：新产妇人有三病，一者病痉，二者病郁冒，三者大便难。
新产血虚，多汗出，喜中风，故令病痉；亡血复汗，寒多，故令郁冒；亡津液、胃燥，故大便难。”
“你看病人现在是属于哪一种？”
“应该是病痉……痉是痉挛的意思，嘴巴肌肉痉挛也属于病痉的一种。”
“嗯，其实三大病，病因都是一样的，就是血虚。”
“林师兄，那这是属于刚痉还是柔痉？”
“如果按照《金匮要略》里的划分，无汗怕冷属于刚痉，不怕冷有汗出应该是属于柔痉。”
“那按照《金匮要略》里边的药方治疗就可以了吗？我记得好像柔痉是用栝楼桂枝汤。”
林远志说道：“楼桂枝汤虽然也能治疗，但是只用红枣补血白芍补阴，效果太弱了。这种气血大虚的情况，就要用到很俗套却很好用的——大全大补丸！”
“只要中成药就可以了吗？”
“对。大全大补丸药力稍微慢了一点，但还有一个见效快但是只能治标不治本的古拜散。”
“古拜散？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药方啊。”
“《医学心悟》里边的一个小药方，专治产后受风，只有两味药，就是荆芥穗和生姜。把荆芥穗磨成粉末，然后用生姜茶冲服。这个药方没办法补血补虚，但它起效快，能马上控制痉病的发作。”
封总立即拿出手机查找，找到以下资料。
《医学心悟》：古拜散，治产后受风，筋脉引急，或发搐搦，或昏愦不省人事，或发热恶寒，头痛身痛。荆介穗上为末，每服三钱，生姜汤调下。
“还真的只有两味药啊……”
林远志对着齐落霞说道：“齐主任，现在可以开药了。”
“这么快？那你快点开药。”齐落霞满怀期待地说。
林远志掏出从徐荣那里拿来的已经签名的处方签，然后写下十全大补丸和古拜散的药方，拍照发送给杨从容。
“半个小时内就会送药过来。”林远志说道。
“那就好！”齐落霞点点头。
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女医生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林医生……这种产后突发类癫痫的病，在你们中医看来，是很普通的病吗？”
林远志平淡地回答：“也不算普通，毕竟这种病会让人失去神志，而且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肢体动作，不知道病因的家属当时八成都吓死了。
一些迷信的人神志以为是什么妖怪趁着产妇身体虚弱附身到产妇身上，请跳大神的来驱邪。
其实，病因很简单，血虚而已。生产的时候大出血的产妇就容易得这种病。也不一定有这么明显的症状，有的只是手脚抽搐，或者头疼身痛。”
女医生对此很感兴趣，追问道：“血虚的话，那……是不是给病人输血，就可以治好这病？”
林远志想了想，道：“这个我不太确定。输血应该有一定疗效，也算是补血，但终究还是要服药的，增强体内的造血功能，才是治本。”
封总在旁边用手机录音，转换成文字录入记事本上。
之后，齐落霞就送林远志从病房里出来。
“小林，这次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又不是第一次了。齐主任，你就不要再跟我客气了。”
“哎，怎么又叫我齐主任了？”
“小封在后边。”
“那没关系的。”
“霞姐。”
齐落霞这才露出笑容：“这才对。改天一定要好好请你吃顿饭，不然老是麻烦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霞姐，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
“那……就改天吧。”
“改天改天，哪天才是。就明天吧，我请你来我家吃饭！”
“去你家？”
“你不喜欢？还是不相信我的手艺？”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霞姐你平时工作都那么忙了，还要做菜招待我，那太辛苦了。”
“做几个菜而已，哪有做手术辛苦。行不行，你说句话吧。”
“这个……”林远志见齐落霞口气那么强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好吧。”
“对嘛！”齐落霞用力拍了一下林远志的肩膀，“那明天下班，你跟我一起回去！可不要偷跑啊！”
封总见林远志两手空空，问道：“林师兄，那个花呢？”
“我放护士站去了，她们找了个花瓶插起来，说能多保鲜两三天。随便她们怎么搞吧。”
封总说道：“那些护士有问你花是哪儿来的吗？”
“我说病人送的。她们还追问是不是女病人……哎，真受不了她们。”
徐荣说道：“那几个当兵的都回去了吧？”
“回去了。说以后要是部队里有人碰上疑难杂症，到时候会送过来这里，或者请我过去。”
封总佩服道：“师兄，你……这不就相当于部队的医疗顾问了吗？”
林远志笑了笑，道：“没那么夸张，就是偶尔帮帮忙，军民一家亲嘛。”
徐荣说道：“跟军队搞好关系的话，小林，你以后可就多一条路了，当军医也很有前途啊。军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上的。而且，当军医有一个特别好处！”
封总问道：“徐主任，什么好处。”
“当军医的话，就绝对不会碰上什么医闹事件，不管是部队里的人，还是部队外的人，都没人敢动你。军医虽然不是战斗人员，平时也不参与训练，但是地位很高。在部队里，谁受伤生病了都要依仗你，都不敢得罪你。只要你有真本事，备受拥戴，长官也不敢给你脸色看。”
封总点点头，道：“对啊。军医可是重要的后勤人员！”
林远志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说道：“徐主任，还剩下几个病人没看完的？”
“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看完就可以下班了。”
很快，进来两个人，一个穿着广医的白大褂，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另一位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
林远志扫了一眼对方的胸牌：“内分泌科的周金铭医生？”
周金铭点点头，道：“对。这位是我妈妈……我听说中医能治失眠，所以特地挂了个号，带她过来看看。”
徐荣看着电子问诊单说道：“患者，陈美英，三十年的失眠症？而且……还有严重怕冷？”
陈美英点点头。
林远志说道：“先过来这边坐下在说吧。”
可以看得出病人十分怕冷，穿了棉衣棉裤，还裹着厚厚的棉被。
她整理棉被，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凳子上坐下。
“这三十年失眠是怎么过来的？”林远志问道。
周金铭回答：“靠**，她这些年就一直吃**。靠着**晚上勉强能够睡三个小时。
她早就习惯了，但是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越来越怕冷。你别看冬天她这样抱着棉被，其实她在夏天也一样离不开棉被。
她只是怕冷而已，精神还是正常的，只是她这个样子……邻居见了，会有一些不好的传闻，说她精神有问题。
我虽然是内分泌科的，但我给她做了全套检查，也查不出什么内分泌问题。
听高羽彤说，她大伯的失眠来中医科看过之后，现在已经有所好转了，所以我才想到带我妈妈过来看看。”
林远志和封总轮流上去给病人号脉看舌。
林远志问道：“陈女士，你什么地方最冷？”
“胸、肚子，还有……后背。”陈美英说话的时候哆哆嗦嗦，感觉她人像呆在冷库里一样。
周金铭补充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她平时喝的水，都是刚刚烧开，九十多度的开水。她随便吹吹就喝了，也不见烫伤。”
“饮食和大小便怎么样？”
“胃口比较差，大小便……还算正常。”
林远志说道：“好啦，其他的就不用说了。舌白苔白腻，脉象细缓，失眠和怕冷是阳虚痰湿引起的。”
封总说道：“不是四逆汤证嘛？”
“四逆汤证是什么？”
“阳虚欲脱，冷汗自出，四肢厥逆，下利清谷，脉微欲绝。”
“病人虽然怕冷，但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而且，舌苔白腻说明有痰湿。光是补阳是不行的，必须补阳和祛湿一起进行，才能有效果。”
徐荣说道：“嗯，有道理。阳虚久之必生痰湿。哎，我以前也见过这种特别怕冷的病人，来看的时候还是三十多度的大热天，也是包裹着厚厚的毛毯来的。”
林远志说道：“病人的主症是失眠，所以从治疗的失眠的药方里去找，就容易定药方了。阳虚失眠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痰湿失眠就用半夏秫米汤，然后用两个合方就行了。”
徐荣肯定地说：“嗯，我认同这两个药方，都是常用药，都比较温和，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看到徐荣在写药方，周金铭惊讶地问：“你们……看病这么快？不到五分钟就看完了？就算是赶着下班了，也不能这样……”
林远志瞪了瞪眼，说道：“周医生，我们不是赶着下班才看这么快，我们是向来都看这么快。看病快是因为病因和药方容易确定……不是说病人病了三十年，我们就要看三十分钟，明白吗？下次你可以自己来体验一下。看病快不代表我们疗效不行。”
一句话怼得周金铭无言而对。
周金铭很快就把母亲给带走了。
封总还在纠结：“林师兄，四逆汤虽然没化痰的药，但是补阳也可以祛痰啊……”
林远志解释道：“陈女士虽然严重怕冷，但没下利不止，也没出冷汗，也没冷到走不了路的程度，说明她的怕冷主要不是因为肾阳虚，而是身体经络不通，阳气无法流通，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有温通四肢经络和镇静宁心的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
“下一个！”
徐荣说道：“没有下个了，刚才那是最后一个人。”
“那我们可以下班了。”林远志扭了扭脖子，开始脱白大褂。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
——齐落霞。
“是齐主任。”
“这个时间她来电话，一定是妇产科那边又遇到什么棘手的病人了。”徐荣说道，“小林，你带小封过去看看吧。他还没去过妇产科。”
封总一脸疑惑：“妇产科那边也会找中医过去会诊吗？”
“会啊。”林远志说道，“那个住院病人莫寒烟，一开始就是妇产科的。”
林远志接听电话，然后带着封总走消防通道上六楼。
3号病房。
齐落霞和另外一名女医生在里边。
病房角落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病人，脸色发黄，口唇发白。
床头的住院卡片写着名字“李美兰”。
齐落霞看到林远志，侧身让林远志走上前，然后微微一笑，道：“小林，真是不好意思，又是下班时间叫你过来。”
“没事，反正我这个时候也是从诊室出来，顺便过来这边看看那而已。这位李患者什么情况？”
齐落霞介绍道：“李美兰半个月前，在产科顺产，生了一个八斤大的儿子。母子平安。住院一个星期后，母子俩就出院回家了。结果回家不到两天，李美兰又被送来了，说她忽然得了怪病，没办法照顾儿子。”
“怪病？”
“嗯，有点类癫痫。发病的时候，浑身发麻，直冒冷汗，嘴唇抽搐，牙齿会咯咯作响，神志有时候清楚，有时模糊，而且她说会感到心悸，晚上睡不着。
送来医院后，做了几天检查，也没查出什么病因。当成癫痫治疗，也没明显效果，然后就送回了产科……可不知道病因，我们也没办法进行治疗啊。”齐落霞说道，“只能找你过来看看了。”
林远志问道：“病人是顺产？”
“对。”
“那出血多吗？”
“多，不过当时止住了。”
林远志点点头，然后上前给病人检查。
舌淡脉细，一副虚像。
林远志问封总：“小封，你《金匮要略》熟不熟？”
“熟！虽然不能完全背下来，但基本条文都能记住。”封总立即回答。
“那妇人产后病有几个？”
“《妇人产后病脉证并治》：新产妇人有三病，一者病痉，二者病郁冒，三者大便难。
新产血虚，多汗出，喜中风，故令病痉；亡血复汗，寒多，故令郁冒；亡津液、胃燥，故大便难。”
“你看病人现在是属于哪一种？”
“应该是病痉……痉是痉挛的意思，嘴巴肌肉痉挛也属于病痉的一种。”
“嗯，其实三大病，病因都是一样的，就是血虚。”
“林师兄，那这是属于刚痉还是柔痉？”
“如果按照《金匮要略》里的划分，无汗怕冷属于刚痉，不怕冷有汗出应该是属于柔痉。”
“那按照《金匮要略》里边的药方治疗就可以了吗？我记得好像柔痉是用栝楼桂枝汤。”
林远志说道：“楼桂枝汤虽然也能治疗，但是只用红枣补血白芍补阴，效果太弱了。这种气血大虚的情况，就要用到很俗套却很好用的——大全大补丸！”
“只要中成药就可以了吗？”
“对。大全大补丸药力稍微慢了一点，但还有一个见效快但是只能治标不治本的古拜散。”
“古拜散？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药方啊。”
“《医学心悟》里边的一个小药方，专治产后受风，只有两味药，就是荆芥穗和生姜。把荆芥穗磨成粉末，然后用生姜茶冲服。这个药方没办法补血补虚，但它起效快，能马上控制痉病的发作。”
封总立即拿出手机查找，找到以下资料。
《医学心悟》：古拜散，治产后受风，筋脉引急，或发搐搦，或昏愦不省人事，或发热恶寒，头痛身痛。荆介穗上为末，每服三钱，生姜汤调下。
“还真的只有两味药啊……”
林远志对着齐落霞说道：“齐主任，现在可以开药了。”
“这么快？那你快点开药。”齐落霞满怀期待地说。
林远志掏出从徐荣那里拿来的已经签名的处方签，然后写下十全大补丸和古拜散的药方，拍照发送给杨从容。
“半个小时内就会送药过来。”林远志说道。
“那就好！”齐落霞点点头。
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女医生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林医生……这种产后突发类癫痫的病，在你们中医看来，是很普通的病吗？”
林远志平淡地回答：“也不算普通，毕竟这种病会让人失去神志，而且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肢体动作，不知道病因的家属当时八成都吓死了。
一些迷信的人神志以为是什么妖怪趁着产妇身体虚弱附身到产妇身上，请跳大神的来驱邪。
其实，病因很简单，血虚而已。生产的时候大出血的产妇就容易得这种病。也不一定有这么明显的症状，有的只是手脚抽搐，或者头疼身痛。”
女医生对此很感兴趣，追问道：“血虚的话，那……是不是给病人输血，就可以治好这病？”
林远志想了想，道：“这个我不太确定。输血应该有一定疗效，也算是补血，但终究还是要服药的，增强体内的造血功能，才是治本。”
封总在旁边用手机录音，转换成文字录入记事本上。
之后，齐落霞就送林远志从病房里出来。
“小林，这次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又不是第一次了。齐主任，你就不要再跟我客气了。”
“哎，怎么又叫我齐主任了？”
“小封在后边。”
“那没关系的。”
“霞姐。”
齐落霞这才露出笑容：“这才对。改天一定要好好请你吃顿饭，不然老是麻烦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霞姐，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
“那……就改天吧。”
“改天改天，哪天才是。就明天吧，我请你来我家吃饭！”
“去你家？”
“你不喜欢？还是不相信我的手艺？”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霞姐你平时工作都那么忙了，还要做菜招待我，那太辛苦了。”
“做几个菜而已，哪有做手术辛苦。行不行，你说句话吧。”
“这个……”林远志见齐落霞口气那么强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好吧。”
“对嘛！”齐落霞用力拍了一下林远志的肩膀，“那明天下班，你跟我一起回去！可不要偷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