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八点。
林远志被手机铃声吵醒。
“志哥，你你起床没？我已经到上山附属医院附近了。”蒋沁芸的声音，“快发定位给我。”
林远志眯眼看了看时间：“这么早？”
“我不想等你发定位，再匆匆忙忙赶过来。”
“好，我现在发定位给你。”
林远志把自己的实时定位法给蒋沁芸后，起床洗漱换衣服。
十五分钟后，人已经出现一楼大堂的等候区。
因为今天要去见国医，所以特地穿了一套新买的银灰色的西服，看上去颇为正式，好像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商务活动。
这时，一对父子从电梯里出来，朝着大门口走过来。
“啊，早上好啊，林医生！小龙，叫人！”
“林医生好！”
原来李氏父子。
两人来到等候区旁边。
林远志问道：“昨晚半夜孩子还有醒过来吗？”
李先生看了一眼儿子，道：“早上五点的时候，醒过来一次，说要去尿尿，病情没有发作，后来又接着睡了。”
“那就好。”
李先生说道：“都是多亏你啊，林医生，要不是你过来给小龙治疗，他肯定又跟平时一样，整夜折腾。多谢你了！”
“没事，其实我也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睡个好觉。”
“林医生，你是来三羊市是来找人，还是办事？”
“办事。待会儿我要去上山附属医院。”
“原来是这样啊。”李先生点点头，“我现在要跟小龙去对面的茶楼吃早饭，林医生也一起过来吧！我请你！”
“不用那么客气，我在等人，就不跟你们一起过去了。”
“哦，那我们先走了。等一下我还要带他去抓药呢。”
李氏父子离开没多久，蒋沁芸就进来了。
林远志还是多看了几眼，才勉强把给她给认出来。
“芸芸，你这副打扮怎么回事？”
蒋沁芸扎着马尾，穿着灰色的短款羽绒服和黑色长裤，最要命的是戴着一副黑色大框眼镜。
蒋沁芸走过来，笑道：“不是很正常嘛？”
“你什么时候近视了？”
蒋沁芸推了推眼镜，道：“我才没近视，这是造型，造型！”
“学生党造型？”
“对啊，我只是跟着混进去看热闹的，当然不能打扮得太突出，喧宾夺主了。”
“有道理！”
“节目组还没通知你过去？”
“还没。”
“那你吃早餐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去吃早餐吧——我也没吃。”
不久，两人也去了对面的茶楼二楼吃早餐。
茶楼的房间都已经满员了，只有大厅还有位置。
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刚点完餐，就看到一伙人过来，入座旁边一张大圆桌。
穿着紫红色套裙的女子起身走到林远志旁边，说道：“啊，真是你啊林医生，正要给你打电话叫你过来这边吃早餐，没想到你比我们早一步过来了。”
林远志这才发现，隔壁都是摄制组的人，其中几个人之前见过，都很面熟。
“是啊，真巧！”
“这位就是……你想带进去参观拜师仪式的朋友？”余蔓盯着蒋沁芸。
“哦，对，就是她。她叫蒋沁芸，这位是摄制组的制片主任，余蔓，蔓姐。”
蒋沁芸和余蔓互相问好。
“蒋沁芸——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星海学院的大才女啊。你今天这打扮太低调了，我一下没认出来了。”
这时，服务员将林远志和蒋沁芸点的茶店送过来了，然后拿出一壶热茶和两个茶杯，倒茶。
余蔓说道：“两位要过去和我们一起坐吗？”
林远志摆手：“不用了，我们在这边就好。”
“那我先回去那边了，等一下点菜卡交给我，我两边一起结账。”
等余蔓离开，蒋沁芸忽然说道：“志哥，你是不是喜欢比你年纪大很多的女人？”
正在喝红茶的林远志差点喷出来。
“咳咳……你在乱说什么！”
“只是随便问问，瞧你那么大反应。”蒋沁芸暗笑。
“我哪里表现出那种倾向了？”
“志哥，我爸知道了。”蒋沁芸话锋一转。
“知道什么？”
“你跟我求婚的事情啊。他看了视频，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真的。”
“那你怎么说？”
“我说就是他看到的那样。”
“你怎么不说实话，那他不是急死了？”
“没有，他很淡定的，问婚礼是我们自己筹备，还是要他帮忙筹备……”
“你是说着玩的吧，他就你一个女儿，那么容易就接受你要嫁出去这种事？你才十九岁啊！”
“他说他可能活不了几年了，所以想早点看到我结婚，他好放心。”
“他的病没那么严重。他还不到五十岁啊。”
“反正他那边是没什么问题了，你这边是什么想法？”
“我？你是说我是不是要跟你结婚？”林远志叹气，“芸芸，我真的没想过这这方面的事情，对我来说太突然了，而且……你是认真的？”
林远志一直以为蒋沁芸那样做只是为了消遣。
毕竟，她这种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唯独缺少刺激。
蒋沁芸无奈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我这种问题……真想拿小笼包把你两个鼻孔给堵上。”
“这叫什么名堂？”
“你眼睛都掉到鼻孔上了。”
……
半个小时后，余蔓过来说道：“林医生，我们现在要去见邓老了，你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我们也吃饱了。”
余蔓拿走桌上的点菜卡，道：“我现在去结账，那你和蒋小姐跟我们一起行动吧。”
之后，林远志和蒋沁芸跟上大部队，一同下楼，然后顺着人行道走了不到一百米，就来到了上山附属医院的正门。
还没等进入医院，拍摄已经开始了。
通过安检，进入医院。
上山附属医院虽然面积不大，建筑也古老，但是来的病人多不胜数，简直比搞特价时的超市还热闹。
余蔓，摄影师，录音师，林远志、蒋沁芸五人乘坐电梯前往八楼的住院部。
其中有一间病房门口，好几个人在守候。
余蔓说道：“前边就是邓老住的病房，请稍后，我们要通报一声才能进去。”
余蔓跟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有人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
“邓老师现在是醒着的，等里边开门，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林远志站在门口，心情不免有些忐忑。
虽然之前在网上查了一下邓金海的视频，知道邓金海的长相和他在中医上的成就，但毕竟素未谋面，不知道人家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态度。
门边几个人小声嘀咕起来，声音不大，但走廊上过于安静，几乎一字不落传入林远志的耳朵里。
“这人就是林远志啊？”
“运气真好，居然被选中拜师。邓老十年前就不收徒弟了。”
“网上的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传闻？”
“林远志只是被娱乐节目捧出来的，真实水平肯定没宣传的那么夸张。”
……
这时，里边有人开门，摄影师第一个进去，然后一边后退一边拍摄林远志。
余蔓在旁边说道：“林医生，现在可以进去了！”
林远志点点头，道：“好。”
等林远志进去后，摄制组的几个人都跟着进去，而蒋沁芸也混迹其中。
病房里有六个人，其中一个是护士，一个是护工，还有一个三十岁的女医生，两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医生。
这是一间高级单人病房，面积有三十多平方，即使一下来涌入七八个人，一共十几个人呆在病房里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病床上躺着一个身材干瘦，半秃头的老人，手腕挂着输液管，鼻孔上插着制氧机。
老人的眼睛是半睁着，瞳孔是灰白色的。
余蔓上前指着林远志说道：“邓老，我是纪录片制片主任余蔓，林远志已经带来了——就是站在你面前这位！”
邓金海开口说道：“小林，坐吧，大家都坐吧。我眼睛看不清了。不过，耳朵还能听得见。”
他沙哑虚弱的声音通过床头柜上的蓝牙扩音器发出来，很大声。
原来在他的衣领上，挂着一个小型无线麦克风。
林远志过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瞬间如坐针毡。
“小林，你是哪里人？”
“广南人。”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去广南工作过一段时间。那里的荔枝好吃啊，出产的橘红，质量也是最好的。听说，你爷爷也是中医？”
林远志直到现在才松了口气，邓老平易近人，闲话家常，不会给人压力，也不会一来就给自己考试。
对于林远志这种中医学子来说，邓老是什么级别？
本省的中医教材《中医诊断学》和参考书《中医大辞典》，就是邓老主编的。
“我爷爷是半路出家的那种。”
“半路出家又有什么关系……我带的博士生，很多也是从别的专业转过来的，有的都不是医学专业。”
旁边一个男医生附和道：“我原来就是学农业的，后来才考的中医博士。”
邓老又说：“小林，你还没毕业是吧？”
“对，还没有。等实习期结束，参加考试才能毕业。”
“听说你给很多人看过病了，效果还不错。你一个实习生，很了不得啊。”
林远志还没来得及回答，邓老又说：“那你，现在来给我看看吧。”
林远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给国医看病？
人家带的学生还在旁边看着呢。
可是，邓老都当面开口了，自己作为前来拜师的人，根本不可能推脱。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考验吧。
“那……我就失礼了。”
林远志调整椅子，坐得更靠近床铺，然后伸手给邓老搭脉。
邓老手腕的皮肤松松垮垮，很用力才能感觉到脉搏。
等林远志一松手，邓老又把左手伸过来。
“还有，这只手。”
林远志也给另一只手号了脉。
邓老没让他舌诊，他也不敢贸然让邓老张嘴。
邓老问道：“怎么样？我的脉象是什么？”
“脉大缓。”
“嗯，单从脉象能看出什么吗？”
“冬季脉本该沉细，脉大为反。左脉稍小，升气不足。总体为气虚之证。”
邓老右手拍了拍床铺，微微笑，道：“对，说的很对！《三部九候论》说：形瘦脉大，胸中多气者死。我这是先天之肾精要耗尽了，无论用什么药，都治不好的——下个癸亥日，我应该是挺不过去了。”
林远志接不上话，感觉眼前的邓老如同一座高塔，自己估计连第一层都够不着。
这时，邓老忽然大口喘气。
三位医生连忙凑上来。
“邓老师，你别说那么多话了！”
“对，先休息一下吧。”
过了片刻，邓老的喘息停下，他伸手说道：“小林，林远志……”
女医生立即读懂了邓老的意思，将林远志的左手抓过去，交到邓老手里。
邓老抓着林远志的手腕，道：“小林，拜师仪式就免了。你叫我一声师傅，我就认你这个徒弟了。”
“师傅！”林远志果断叫出来。
“嗯……”邓老点点头，面露微笑。“我好多年不收徒弟了，精力不够，也没什么新的东西可以教给年轻人。这次拍节目，让我最后收一个徒弟，我觉得很有意义。现在中医式微，但总算后继有人了。
小林，你走吧，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个阳寿已尽的老头子身上。上山医院，是我一直工作和搞科研的地方，你难得来一趟，就让你的师兄师姐，带你去中医科看看吧，感受一下那个气氛——小青，你带他去。”
邓老松开了抓着林远志的手。
旁边的女医生立即点头，道：“知道了，老师！”
j接着，女医生拍了拍林远志的手臂，道：“小林，跟我走吧。”
“师傅，那我走了！多谢师傅的教诲！”
林远志一出门，摄制组也跟着离开。
胸牌为“中医科副主任·范青”的女医生领着林远志走向电梯。
“那个，范……师姐，我们现在要去中医科？”
“对，邓老师都说了，我当然要按他的吩咐去做。”
林远志还没去其他医院的中医科参观过，心里多少有点期待。
“这边的中医科人多吗？”
“天天都是满员。因为这里有邓老坐镇，大部分病人都是慕名而来。”
虽然邓老现在已经不坐诊了，但是那多年留下的影响还在。
这时，一群人进入宽敞的员工电梯，开始下行。
范青忽然说道：“林师弟，我待会儿随便挑两个病人给你看看，好不好？”
“挑病人给我？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光是过去参观有什么意思呢。要想真正感受我们中医科的气氛，还是要亲自坐诊才能深刻体会啊。”
林远志被手机铃声吵醒。
“志哥，你你起床没？我已经到上山附属医院附近了。”蒋沁芸的声音，“快发定位给我。”
林远志眯眼看了看时间：“这么早？”
“我不想等你发定位，再匆匆忙忙赶过来。”
“好，我现在发定位给你。”
林远志把自己的实时定位法给蒋沁芸后，起床洗漱换衣服。
十五分钟后，人已经出现一楼大堂的等候区。
因为今天要去见国医，所以特地穿了一套新买的银灰色的西服，看上去颇为正式，好像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商务活动。
这时，一对父子从电梯里出来，朝着大门口走过来。
“啊，早上好啊，林医生！小龙，叫人！”
“林医生好！”
原来李氏父子。
两人来到等候区旁边。
林远志问道：“昨晚半夜孩子还有醒过来吗？”
李先生看了一眼儿子，道：“早上五点的时候，醒过来一次，说要去尿尿，病情没有发作，后来又接着睡了。”
“那就好。”
李先生说道：“都是多亏你啊，林医生，要不是你过来给小龙治疗，他肯定又跟平时一样，整夜折腾。多谢你了！”
“没事，其实我也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睡个好觉。”
“林医生，你是来三羊市是来找人，还是办事？”
“办事。待会儿我要去上山附属医院。”
“原来是这样啊。”李先生点点头，“我现在要跟小龙去对面的茶楼吃早饭，林医生也一起过来吧！我请你！”
“不用那么客气，我在等人，就不跟你们一起过去了。”
“哦，那我们先走了。等一下我还要带他去抓药呢。”
李氏父子离开没多久，蒋沁芸就进来了。
林远志还是多看了几眼，才勉强把给她给认出来。
“芸芸，你这副打扮怎么回事？”
蒋沁芸扎着马尾，穿着灰色的短款羽绒服和黑色长裤，最要命的是戴着一副黑色大框眼镜。
蒋沁芸走过来，笑道：“不是很正常嘛？”
“你什么时候近视了？”
蒋沁芸推了推眼镜，道：“我才没近视，这是造型，造型！”
“学生党造型？”
“对啊，我只是跟着混进去看热闹的，当然不能打扮得太突出，喧宾夺主了。”
“有道理！”
“节目组还没通知你过去？”
“还没。”
“那你吃早餐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去吃早餐吧——我也没吃。”
不久，两人也去了对面的茶楼二楼吃早餐。
茶楼的房间都已经满员了，只有大厅还有位置。
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刚点完餐，就看到一伙人过来，入座旁边一张大圆桌。
穿着紫红色套裙的女子起身走到林远志旁边，说道：“啊，真是你啊林医生，正要给你打电话叫你过来这边吃早餐，没想到你比我们早一步过来了。”
林远志这才发现，隔壁都是摄制组的人，其中几个人之前见过，都很面熟。
“是啊，真巧！”
“这位就是……你想带进去参观拜师仪式的朋友？”余蔓盯着蒋沁芸。
“哦，对，就是她。她叫蒋沁芸，这位是摄制组的制片主任，余蔓，蔓姐。”
蒋沁芸和余蔓互相问好。
“蒋沁芸——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星海学院的大才女啊。你今天这打扮太低调了，我一下没认出来了。”
这时，服务员将林远志和蒋沁芸点的茶店送过来了，然后拿出一壶热茶和两个茶杯，倒茶。
余蔓说道：“两位要过去和我们一起坐吗？”
林远志摆手：“不用了，我们在这边就好。”
“那我先回去那边了，等一下点菜卡交给我，我两边一起结账。”
等余蔓离开，蒋沁芸忽然说道：“志哥，你是不是喜欢比你年纪大很多的女人？”
正在喝红茶的林远志差点喷出来。
“咳咳……你在乱说什么！”
“只是随便问问，瞧你那么大反应。”蒋沁芸暗笑。
“我哪里表现出那种倾向了？”
“志哥，我爸知道了。”蒋沁芸话锋一转。
“知道什么？”
“你跟我求婚的事情啊。他看了视频，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真的。”
“那你怎么说？”
“我说就是他看到的那样。”
“你怎么不说实话，那他不是急死了？”
“没有，他很淡定的，问婚礼是我们自己筹备，还是要他帮忙筹备……”
“你是说着玩的吧，他就你一个女儿，那么容易就接受你要嫁出去这种事？你才十九岁啊！”
“他说他可能活不了几年了，所以想早点看到我结婚，他好放心。”
“他的病没那么严重。他还不到五十岁啊。”
“反正他那边是没什么问题了，你这边是什么想法？”
“我？你是说我是不是要跟你结婚？”林远志叹气，“芸芸，我真的没想过这这方面的事情，对我来说太突然了，而且……你是认真的？”
林远志一直以为蒋沁芸那样做只是为了消遣。
毕竟，她这种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唯独缺少刺激。
蒋沁芸无奈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我这种问题……真想拿小笼包把你两个鼻孔给堵上。”
“这叫什么名堂？”
“你眼睛都掉到鼻孔上了。”
……
半个小时后，余蔓过来说道：“林医生，我们现在要去见邓老了，你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我们也吃饱了。”
余蔓拿走桌上的点菜卡，道：“我现在去结账，那你和蒋小姐跟我们一起行动吧。”
之后，林远志和蒋沁芸跟上大部队，一同下楼，然后顺着人行道走了不到一百米，就来到了上山附属医院的正门。
还没等进入医院，拍摄已经开始了。
通过安检，进入医院。
上山附属医院虽然面积不大，建筑也古老，但是来的病人多不胜数，简直比搞特价时的超市还热闹。
余蔓，摄影师，录音师，林远志、蒋沁芸五人乘坐电梯前往八楼的住院部。
其中有一间病房门口，好几个人在守候。
余蔓说道：“前边就是邓老住的病房，请稍后，我们要通报一声才能进去。”
余蔓跟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有人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
“邓老师现在是醒着的，等里边开门，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林远志站在门口，心情不免有些忐忑。
虽然之前在网上查了一下邓金海的视频，知道邓金海的长相和他在中医上的成就，但毕竟素未谋面，不知道人家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态度。
门边几个人小声嘀咕起来，声音不大，但走廊上过于安静，几乎一字不落传入林远志的耳朵里。
“这人就是林远志啊？”
“运气真好，居然被选中拜师。邓老十年前就不收徒弟了。”
“网上的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传闻？”
“林远志只是被娱乐节目捧出来的，真实水平肯定没宣传的那么夸张。”
……
这时，里边有人开门，摄影师第一个进去，然后一边后退一边拍摄林远志。
余蔓在旁边说道：“林医生，现在可以进去了！”
林远志点点头，道：“好。”
等林远志进去后，摄制组的几个人都跟着进去，而蒋沁芸也混迹其中。
病房里有六个人，其中一个是护士，一个是护工，还有一个三十岁的女医生，两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医生。
这是一间高级单人病房，面积有三十多平方，即使一下来涌入七八个人，一共十几个人呆在病房里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病床上躺着一个身材干瘦，半秃头的老人，手腕挂着输液管，鼻孔上插着制氧机。
老人的眼睛是半睁着，瞳孔是灰白色的。
余蔓上前指着林远志说道：“邓老，我是纪录片制片主任余蔓，林远志已经带来了——就是站在你面前这位！”
邓金海开口说道：“小林，坐吧，大家都坐吧。我眼睛看不清了。不过，耳朵还能听得见。”
他沙哑虚弱的声音通过床头柜上的蓝牙扩音器发出来，很大声。
原来在他的衣领上，挂着一个小型无线麦克风。
林远志过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瞬间如坐针毡。
“小林，你是哪里人？”
“广南人。”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去广南工作过一段时间。那里的荔枝好吃啊，出产的橘红，质量也是最好的。听说，你爷爷也是中医？”
林远志直到现在才松了口气，邓老平易近人，闲话家常，不会给人压力，也不会一来就给自己考试。
对于林远志这种中医学子来说，邓老是什么级别？
本省的中医教材《中医诊断学》和参考书《中医大辞典》，就是邓老主编的。
“我爷爷是半路出家的那种。”
“半路出家又有什么关系……我带的博士生，很多也是从别的专业转过来的，有的都不是医学专业。”
旁边一个男医生附和道：“我原来就是学农业的，后来才考的中医博士。”
邓老又说：“小林，你还没毕业是吧？”
“对，还没有。等实习期结束，参加考试才能毕业。”
“听说你给很多人看过病了，效果还不错。你一个实习生，很了不得啊。”
林远志还没来得及回答，邓老又说：“那你，现在来给我看看吧。”
林远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给国医看病？
人家带的学生还在旁边看着呢。
可是，邓老都当面开口了，自己作为前来拜师的人，根本不可能推脱。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考验吧。
“那……我就失礼了。”
林远志调整椅子，坐得更靠近床铺，然后伸手给邓老搭脉。
邓老手腕的皮肤松松垮垮，很用力才能感觉到脉搏。
等林远志一松手，邓老又把左手伸过来。
“还有，这只手。”
林远志也给另一只手号了脉。
邓老没让他舌诊，他也不敢贸然让邓老张嘴。
邓老问道：“怎么样？我的脉象是什么？”
“脉大缓。”
“嗯，单从脉象能看出什么吗？”
“冬季脉本该沉细，脉大为反。左脉稍小，升气不足。总体为气虚之证。”
邓老右手拍了拍床铺，微微笑，道：“对，说的很对！《三部九候论》说：形瘦脉大，胸中多气者死。我这是先天之肾精要耗尽了，无论用什么药，都治不好的——下个癸亥日，我应该是挺不过去了。”
林远志接不上话，感觉眼前的邓老如同一座高塔，自己估计连第一层都够不着。
这时，邓老忽然大口喘气。
三位医生连忙凑上来。
“邓老师，你别说那么多话了！”
“对，先休息一下吧。”
过了片刻，邓老的喘息停下，他伸手说道：“小林，林远志……”
女医生立即读懂了邓老的意思，将林远志的左手抓过去，交到邓老手里。
邓老抓着林远志的手腕，道：“小林，拜师仪式就免了。你叫我一声师傅，我就认你这个徒弟了。”
“师傅！”林远志果断叫出来。
“嗯……”邓老点点头，面露微笑。“我好多年不收徒弟了，精力不够，也没什么新的东西可以教给年轻人。这次拍节目，让我最后收一个徒弟，我觉得很有意义。现在中医式微，但总算后继有人了。
小林，你走吧，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个阳寿已尽的老头子身上。上山医院，是我一直工作和搞科研的地方，你难得来一趟，就让你的师兄师姐，带你去中医科看看吧，感受一下那个气氛——小青，你带他去。”
邓老松开了抓着林远志的手。
旁边的女医生立即点头，道：“知道了，老师！”
j接着，女医生拍了拍林远志的手臂，道：“小林，跟我走吧。”
“师傅，那我走了！多谢师傅的教诲！”
林远志一出门，摄制组也跟着离开。
胸牌为“中医科副主任·范青”的女医生领着林远志走向电梯。
“那个，范……师姐，我们现在要去中医科？”
“对，邓老师都说了，我当然要按他的吩咐去做。”
林远志还没去其他医院的中医科参观过，心里多少有点期待。
“这边的中医科人多吗？”
“天天都是满员。因为这里有邓老坐镇，大部分病人都是慕名而来。”
虽然邓老现在已经不坐诊了，但是那多年留下的影响还在。
这时，一群人进入宽敞的员工电梯，开始下行。
范青忽然说道：“林师弟，我待会儿随便挑两个病人给你看看，好不好？”
“挑病人给我？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光是过去参观有什么意思呢。要想真正感受我们中医科的气氛，还是要亲自坐诊才能深刻体会啊。”